那到底是自己的幻想,还是真实的、被她遗忘的记忆。 许若烟原本正在看文件,听见声音,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看过去:“楚助理。” 楚迟栖有些局促地攥紧手,手里的塑料袋因此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许若烟往她手里看了眼,而后看向肖鄢。 肖鄢立刻上前:“楚助理,水果给我吧。”说完就接过那一袋子水果。 这下手里没了东西,楚迟栖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而许若烟对她的态度让她愈发云里雾里。 别说什么前男女友的关系,他对她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彷佛两个人根本没有过去那段过往。 果然昨天突然浮现的那幅画面是她的幻想吧。 楚迟栖在病床边坐下来,抿了抿唇开口:“孟总,你……还好吧?” 许若烟静静看着她,薄唇轻启,不料却是说:“昨天晚上齐司楠给我打电话了,你和你的同事没事吧?” 齐司楠?那个“楠哥”? 那他岂不是也告诉了许若烟,他告诉她,她和许若烟曾经在一起五年的事? 她本来还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 楚迟栖的目光一直往下看:“没事,那几个人就是喝醉了,你朋友没帮忙的话,如果他们太过分,我也是会报警的。” 要不要顺便提一句她有阿尔兹海默症,她把以前的事都给忘了? 正犹豫,耳边传来许若烟低沉的声音。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紧张就不敢看别人的眼睛。” 第20章 楚迟栖怔在原地,心脏又一次莫名其妙的感到闷痛。 她下意识捂住心口,感觉有什么东西就要冲出那一道屏障,展露在她的眼前。 但紧接着她撞进许若烟幽深的双眸,又一下清醒过来。 她缓缓放下手,粉唇张了又张,最后再次垂下眸:“抱歉,我有阿尔兹海默症……你的朋友说我们曾经在一起过,但我不记得了。” 许若烟还是凝视着她:“你也不需要为此道歉——该道歉的是我。” 楚迟栖猛然抬起头,拧起了眉:“什么?为什么你需要道歉?” 许若烟却没有回答。 他想起两年前裴宴深葬礼那天,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楚迟栖在到墓园后看向他时,她的目光有几秒的涣散和迷茫,那就是她患病的症状。 如果他当时能追问一句,或者让人去查查,他会更早知道她的病,就不会让她那样轻易的离开北京。 他不会以为她死了,她也不会一个人在纽约度过两年。 他欠她的太多了,从前的,加上现在的。 或许他这辈子都还不清。 楚迟栖还在等待他的回答。 许若烟看着她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有那么一瞬以为回到了好多年前。 只有在当时谈恋爱时,她才有这样nmzl单纯的眼神。 后来他假死离开,做回孟家独子“许若烟”,他几次偷偷在远处看过楚迟栖。 她像是被抽走了灵魂,整个人变得颓废、枯萎,那双让他一见钟情的眼眸彻底失去昔日光彩,像一湾死水。 他知道她一定很痛苦,而他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的痛苦不比她少半分。 但他的痛苦是应该的,他抛弃了深爱自己的那个人,他活该受到报应。 可楚迟栖是无辜的。 她什么都没做错,她什么都不该承受。 所以上天让她把他忘了。 他不应该再打扰她的,可是…… “没什么。”许若烟深邃的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你是因为齐司楠的话才想来看我?” 楚迟栖勉强扯了扯嘴角 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想来,在听到许若烟受伤了之后,她的心脏本能地骤缩,像是被一只大手攥紧。 但冷静下来,连她自己都觉得茫然。 “于公于私……我都该来看看你。”楚迟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随后她想起自己的任务,又端坐起来,想开口时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许若烟。 孟总?还是许若烟? 虽然说两人是前男女友,但她不记得了,如果直接喊他的名字,她总感觉怪怪的。 斟酌了一下,楚迟栖清了清嗓子:“孟先生,我想我们是不是可以趁这个机会把案子聊一下?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只要您同意和‘GOLDE’公司的合作继续……” “我为什么要继续和他们的合作?”许若烟声线微冷,“他们公司违约在先,连违约金都不愿意付,现在让你们律师来找我说继续合作?我是个商人,我不是做慈善的。” 他突然冷下来的态度完全是因为不满楚迟栖对自己的称呼。 但楚迟栖一下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从公文包里拿出资料:“据我方提供的资料显示,当时两方合作时,是孟氏明确表示不会再找其他合作方,只与我的委托方合作‘四海’项目,但孟氏之后又与别家公司签订了协议,所以我的委托方才会……” 话没说完,许若烟倏然打断她:“楚迟栖,人性都是贪婪的。” “我可以同意继续合作,让你早点结束这个案子。但作为交换——你能辞职留在北京吗?” 第21章 病房里维持了几十秒的安静。 楚迟栖怔在原地,脑海里提前打好草稿的说辞在这一刻变成空白。 辞职回北京? 她心脏隐隐作痛起来,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最好不要同意,更不要这样做。 许若烟看着她,搁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微微蜷起。 他得承认他的卑劣,就像他说的,人性都是贪婪的。 他许若烟没比别人高贵到哪里去,没有人会在失而复得之后,还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再次离他远去。 这一次他要楚迟栖留下来,他要她留在他的身边。 就算为此他要付出更惨痛的代价,他也愿意。 许若烟嗓子有些发干:“你从前的手机卡是什么时候不再用的?” 手机卡?怎么又说到手机卡? 楚迟栖的思绪还被困在刚才的那个问题里,她摇摇头:“我不记得了,可能刚到纽约就没有再用了吧。怎么了吗?” 怪不得…… “没事。”许若烟手指动了动,有种冲动想要去握紧楚迟栖的手,却又怕这样会吓到她。 就在这时,病房门突然被敲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肖鄢先探进半个身子进来,脸上神情有些惶恐:“孟总,岑小姐来了。” 许若烟眉心微微皱起,还没问一句岑知雪怎么来了。 楚迟栖先站起身来:“我……我先去个洗手间,孟总慢慢聊。” 说完就转身往外走。 与岑知雪擦肩而过的时候,她连对方的眼睛都不敢看。 她总有一种幽会被抓了个正着的别扭感,虽然她和许若烟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走进洗手间,楚迟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岑知雪知道她和许若烟之前的关系吗? 另一边,病房里。 岑知雪在楚迟栖走出去之后走进病房。 她看了眼许若烟打着石膏的腿,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么不小心?” 许若烟眉眼淡淡:“你怎么来了?” “我忙的很,你以为我想来?”岑知雪直言不讳,“伯母让我来的,医院楼下有人看着,我想走也走不了——对了,提醒你一下,估计他们看见了楚迟栖,你要早做准备。” “他们知道楚迟栖没死,就会知道你为什么拖延领证,你知道他们的手段,小心为上。” 许若烟眼底的眸光瞬间冷肃。 岑知雪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盘算什么,她提醒道:“阻止是来不及的,而且你越插手阻止,他们就算不知道楚迟栖还活着,也会想办法知道。” 她说的没错。 如果楚迟栖没回国,她还活着的事谁都不会知道。 但这件事就像纸包不住火一样,她多待在北京一天,就迟早会被他家里人知道。 八年前,他们用楚迟栖的前途威胁他,让他回家。 而他们这次又会采用什么方式? 许若烟不知道。 岑知雪让肖鄢给自己削了个苹果才让他出去。 她慢悠悠吃着,看着许若烟的神情一点点变得肃穆。 “也是挺可悲的。”她含着苹果香甜的汁水,嘴角却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们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竟然还不能做自己的主,想娶谁,想嫁谁,都得按照别人的意愿来。” 许若烟目光深邃:“这次不会了。” 第22章 “我拭目以待。”岑知雪这样回答。 说完,她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许若烟的腿:“说实话,我真没想过你会用这样的办法来拖延结婚……有点拙劣,还不能走路。” “我是说,这根本不像是你能想出来的破办法。” 许若烟重新拿起平板看起来:“肖鄢想的,我也觉得很烂,但还算有用。” 至少楚迟栖来了,就还不算太破的办法。 岑知雪忍着没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