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软玉阁外也飘起了雪。 最高处的雅间内。 一群京城贵胄正诗兴大发,为这场雪大办诗会。 十三公主萧云空做东,亲自伺候笔墨,为裴淮川铺纸作诗。 “淮川,今日丰年瑞雪,不知可有好句?” 说着,她慢慢靠近裴淮川。 裴淮川原本就喜好风雅,十三公主素有才名,颇得他青眼。 可当她覆上自己的手,裴淮川眼前却猛然浮现秦竹染那温婉恬静的脸。 下一瞬,他微妙的躲开。 “微臣有诗了。” 这般疏离的模样,在旁人看来却是情非得已。 萧云空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急不来。 她适时退让半步,仍旧一副皇室公主的矜贵模样。 “淮川的诗,定是今日魁首。” 说罢,她亲自斟来一杯酒,裴淮川就着她的手将酒饮尽。 这般亲密举止,登时使周围的气氛再度热络起来。 可裴淮川的心口却猛地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胸中慢慢消失。 落在纸上的笔尖迟迟未动,他看着洇出的墨迹,烦闷的站起身: “诸位恕罪,裴某去去便来。” 说罢,也不管雅间内众人,径直走出了软玉阁。 外头的大雪洋洋洒洒。 裴淮川接过小厮手中的灯笼,孤零零站在外头。 雪落在眼睫,不由使他想起秦竹染。 她刚嫁进来时那么孩子气,只是看见雪,就兴奋的孩童一般,管他讨冰糖葫芦吃。 可后来,她虽然依旧爱雪,可冬日里总只隔着窗棂,痴痴看雪。 也不知他在雪里立了多久。 回来时,他在袖中藏了一支油纸包的冰糖葫芦。 雅间内。 裴淮川正欲推门而入,却听见里头传来说话声。 “不知秦竹染是否真心要与裴大人和离,这可是从未有过的。” “秦竹染也是个可怜人,嫁给裴淮川这样冷情冷性的人,伺候裴府那一家子难缠的人。寡妇都比她的日子好过。” “裴大人对十三公主一往情深,如今没了秦竹染,恐怕喜事将近。” 屋内,大家已然把十三公主和裴淮川看作一对佳偶。 “不可妄言,淮川从小就心善,若非秦竹染失了双亲,没了家产,他岂能忍受七载之久。”十三公主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裴淮川听着屋内嘈杂的人声,深邃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推门而入,屋内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向十三公主身上。 萧云空赶忙迎上来替他拂去衣上残雪:“淮川,天寒雪大,我出宫时忘了带大氅,可否去你府上借一件?” 看她拂雪的动作,裴淮川不由想起秦竹染,鬼使神差的应下了。 萧云空的唇角得逞地扬起。 两人很快离席,坐上马车驶向裴府。 马车外飞雪纷纷,裴淮川的心绪随着雪花一同飘落。 秦竹染闹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马车停在裴府门口,管事赶忙迎了上来,耳语道:“大人,夫人并未回府。” 裴淮川闻言,脸色冷沉。 一旁萧云空正欲下车,忽然裴淮川拦住了她。 “夜深路滑,微臣已经让下人去取大氅来。” 萧云空愣住,几乎瞬间明了。 裴淮川带她回来,无非是为了让秦竹染吃醋。 她咬唇,放软语气:“太晚了,淮川,本宫想在你府上借住一晚。” “不便。” “为何不便?莫非你真的喜欢上秦竹染?”萧云空委屈的眼眶一红。 夫妻七年,怎会没有感情? 可裴淮川说出口的却是:“臣此生都不会喜欢秦竹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