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锦梨的脑子里空白了一瞬。
她不知道梁母是听见了刚刚外头的动静,还是早有此打算。 上辈子自己刚结婚,就主动去辞了戏团的工作,此后四年都以家庭为中心。 方锦梨的声音有些颤抖:“妈,你也不支持我在戏团工作吗?” 梁母对她的问题感到莫名其妙。 她皱起眉头:“我们老梁家的媳妇儿,就没有结了婚还抛头露面的。你去把这工作辞了,在家安安心心守着梁野,之后再生个大胖小子,多好啊!” 方锦梨以为可以商量,于是说道:“可是……妈,我真的很喜欢越剧……” 梁母瞬间就变了脸色,语气也尖锐起来:“我们梁家需要女人出去唱戏赚的那点钱吗?你去唱戏,丢的是咱们梁家的脸!” 方锦梨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梁母。 但妇人根本不在意方锦梨的情绪,她站起来:“这唱戏的工作,你赶紧去辞了。” 说完梁母就回了厨房。 方锦梨如坠冰窟,这是梁母头一次在自己面前红了脸。 难道上辈子和公婆的好关系,都是因为自己心甘情愿待着家里吗? 方锦梨抿紧了唇,可她心意已决,不想这么轻易就妥协。 第二天,方锦梨早早地来到剧团。 她站在台上,气质浑然天成,一把好嗓子高亢明亮,将英台的神态和情绪拿捏地惟妙惟肖。 方露不久后进来,听着方锦梨优秀的唱腔,嫉妒的表情一闪而过。 自己从性格到为人处世,哪点都比这个姐姐强。 唯独唱戏这件事情上,处处被她压了一头。 方露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 剧团的人听说方家姐妹俩要抢同一个角儿的事,也都来的格外早。 方露自己选了先唱。 方锦梨在静静地后台听着。 方露的音色很好,如今技巧却还有些生疏,声音中还少了些属于英台的“情”。 这时,和方锦梨平日里关系不错的小姐妹端来一杯菊花水。 小姑娘冲她笑:“姐姐,上台前喝菊花茶润润嗓子吧!” “谢谢。” 方锦梨道谢,完全没多想,接过喝了。 方露唱完下台,方锦梨紧跟着登台。 她摆好了姿势,开嗓。 “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打对……” 刚唱第一句,方锦梨就发现自己的嗓子明显不对。 像堵了什么似的,唱起词儿来吃力极了。 连声音都开始沙哑,不复平日里的明亮。 方锦梨意识到,定是小姐妹送来的那杯茶有问题。 她压下心慌,检查着把曲目唱完了。 一曲毕,张团长摇了摇头:“明知技不如人,还要丢这个丑。” 方锦梨摸着自己的喉咙,苍白了脸。 结果毋庸置疑,方露获得了团里人更多的支持。 方锦梨一下台就找到小姐妹。 方锦梨拉着她,有些气急攻心:“我自认平日里待你不薄,为何你要在茶里放东西!” 小姐妹深知今日锦梨的表现远不及往日。 面对方锦梨的质问,她急得流下眼泪:“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啊!这杯茶是方露姐姐让我给你的!” 小姑娘心思单纯,哪里能想到方露会对自己亲姐姐做这种事。 方锦梨咬紧了牙,她虽已知道方露心思不是自己想的那般单纯,不成想她竟会如此心黑。 她赶到后台,看见一群人都围着方露庆贺。 方锦梨走上前指责:“方露,你好生无耻!” 方露还没回话,就有人嗤笑:“哟,这不是团里的名角儿吗?这架势,输了比试找麻烦来了?” 方露连忙阻止:“别这么说姐姐,她输给我,已经很不开心了。” 她在方锦梨冰冷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走了过来。 “姐姐,别太难过,你都嫁给梁野哥了,还愁没有好日子过吗?” 然后她拥抱方锦梨,凑到在她耳边轻声说:“姐姐,菊花茶的滋味儿还好吗?” 方锦梨已经气极。 然而还没等她做什么,却见方露痛呼一声,猛地跌坐在地。 方锦梨也有些愣住。 她刚想说话,却听见梁野的声音。 “方锦梨,你在干什么?” 方露的眼眶红着,眼泪立马掉下来:“姐姐输给我,生气也是应该的……” 梁野走进来,扶起了方露。 他冷冷地看着方锦梨:“道歉。” 方锦梨红了眼:“是她在我茶里放了东西!” 方露流着眼泪,好不可怜。 她大声地自证清白:“我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亲姐姐作出这种事!” 语气又立马柔下来:“姐姐输了要拿我撒气,说两句也没什么,可我没想到她会推我……” 梁野脸色冰冷,毫无感情地看向方锦梨:“你有证据?” 那杯水,被自己喝了一些,剩下的肯定早就被方露处理掉了。 思及此,方锦梨哑口无言。 梁野见她沉默,嘲讽一笑:“说到下药,你不是也给我下药,爬上了我的床吗?” 一语出,在场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方锦梨。 方锦梨被这句话打得头脑一片空白,便感觉所有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鄙夷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