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铭不哭,你是大孩子了,大孩子不需要爹爹抱了。” 梁辰铭吸着鼻子,憋了一眶的眼泪。 “娘亲,辰铭,儿子不怪爹爹,娘亲,是不是只要儿子听话,爹爹就会像喜欢弟弟一样喜欢……” 我不敢抬头,不敢让孩子看出我在撒谎。 “对,只要辰铭听话,好好念书,爹爹就会很喜欢……很喜欢辰铭的。” 闻言,他抹掉眼泪,牵起我的手往府里里走。 “好,辰铭听话,娘亲陪辰铭去练字吧。” 自那日以后,梁辰铭便改了顽皮的性子。 他成日浸在东苑书房练字,比平日要刻苦百倍。 我在旁研墨,瞧着儿子认真练字的模样,既欣慰又愧疚。 只要他这般努力上进总有登科扬名之日,纵然梁浔阙不喜,他们娘俩也能过出来。 我从来都不信除了自个还有谁是能依靠的。 想着想着,一个还未成形的念头突然冒出来。 日后与其在梁府低眉顺眼过日子,那现在自己就带着孩子离开呢?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行! 我答应过娘亲要安分守己当一个深宅妇人,守着夫君守着孩子平淡度过一生。 恍神的功夫,梁辰铭眼睛一亮站了起来。 他没有上前,站在原地恭顺地喊了声:“爹爹。” 梁浔阙来了? 我转过身,就见梁浔阙已然到了身后。 无事不登门,这是?我正欲开口。 梁浔阙牵起我的手,眸中约有愧疚闪动:“楽玲,今日之事是为夫莽撞了。” 说着唤婢女进来呈上最新的苏锦,还有名贵的首饰珠玉。 “这些就当为夫给你赔的不是。” 我不动声色:“将军言重了,妾身无碍,只是辰铭受了些惊。” 梁浔阙明白我意思,抬手唤梁辰铭过来。 梁辰铭立即双手捧了字帖上前,不敢忘了规矩:“爹爹,这是儿子近日做的功课,请爹爹过目。” 梁浔阙接过字帖,草草看了两眼开口便夸。 “辰铭的字,苍劲有力,定是费了不少功夫。” “待爹爹忙完此事,便带辰铭去后山抓鱼,辰铭最喜欢抓鱼了对不对?” 我眉头一皱,辰铭曾呛过水,最不喜往河边去…… 他记错了。 然而梁辰铭却高兴得蹦了起来。 “好喔,爹爹最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东西也送了过来,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 我想让自己说出些体面话回应,可嗓子却像堵了团棉花。 梁浔阙握住我的手,又放低了些架子。 “楽玲,为了辰铭,你我都各退一步可好?” 我垂下长睫:“将军若是为卿小姐进府一事,便不必多言了,妾身答应。” 得此肯定答复,梁浔阙长舒口气。 “我就知道,夫人最通情达理,但为夫还有另外两桩小事相求。” 说着,他从袖中抽出一本红册子递给我。 “这是我许给慕白的聘礼,大婚当日府内大小事宜还得麻烦夫人这个主母费心。” 我杏眉蹙紧,不悦腾地从心头溢出,可他的话还没说完—— “另外两桩小事…… “其一:让慕白走正门入府;其二:将陛下赐予你出嫁的凤冠霞帔给慕白妆扮。” 第3章 这就是他说的两桩小事? 且不说让平妻走正门一事逾矩与否,荒唐与否。 单单那陛下亲赐凤冠霞帔便不是轻易能借的! 那可是我大姐用性命换来的。 与南蛮那战大姐浴血奋战到最后一口气,等小弟的援兵过去。 她的尸身被那南蛮子悬挂在城墙上整整三天三夜。 陛下念及大姐报国忠心,又心疼我燕家只剩我燕楽玲一个女儿,才赐予我凤冠霞帔,许我皇家尊荣,风风光光地出嫁。 卿慕白,她也配? 我直接冷了脸,满眼不屑。 “她若是想要便让她自己争去,靠借岂能风光?” 梁浔阙带笑的脸也黑了。 “此事是我的主意,为何要提及慕白,她堂堂参将也是你一深宅夫人讥嘲的?” “你以为这世间所有的女子都如你这般自私,觊觎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肯放手吗?” 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我纵如万箭穿心,却也只回了梁浔阙一句。 “你别忘了,当初是谁向我娘提的亲,又是谁在我面前发过誓。” 梁浔阙面色阴冷,只留下一句‘不过年少轻狂’悻悻而去。 年少誓言昭昭,抵不过新鲜快活。 我凝视着梁浔阙离去的背影,心想。 娘亲,当初您许了梁浔阙让我嫁进梁府,便是望我平淡一生。 而如今看来并不是正确的选择。 他简直,荒唐至极。 我回眸微带愁色的向梁辰铭看去,他在埋头练字。 还好他还什么都不懂。 此事我不答应对我并无影响,只是……苦了辰铭。 梁浔阙怕是不会赴约了。 到了约定那日。 梁辰铭早早去了后山溪边坐在磐石上等,一开始还很高兴。 到后来玩玩河水、石头来掩饰失落。 暮色四合,他还存有期待的往来处张望,想梁浔阙能来陪他。 梁辰铭所有的情绪,我尽收眼底,心格外酸涩。 我干脆别开眼不再看他。 忽然。 “娘亲!” 我闻言回眸。 梁辰铭拉扯着五官,朝我做了一个非常丑的鬼脸。 我鼻子一酸,却笑了。 这孩子,还来哄我开心呢。 “娘亲来和辰铭一起抓鱼吧,抓鱼回去我要和娘亲一起做晚膳。” 我应了声,用树枝叉鱼一个一个准。 不会儿逮了满满一大筐。 下山时,我带着梁辰铭抄近路,摘了些野果。 好巧不巧偶遇上处梁浔阙与卿慕白母子也在此地野炊。 这一次梁辰铭牢牢的牵着我的手,懂事的没有上前。 “浔阙,这几日你一直宿在我这,害我都没睡好觉。”卿慕白娇嗔捶他肩膀。 “分明是阿铭折腾的你,怎的怪在我头上?” 卿慕白笑意不减:“子不教父之过,不过,燕楽玲那里你何时带我去看看?” 梁浔阙闻言笑容一僵,很不耐烦:“好好的提她作甚?” 我心尖一寒,喉间泛起一抹苦涩。 倒是我破坏了这阖家欢乐的气氛。 我才是外人。 卿慕白认真看他:“她毕竟是你的正妻,成亲后总得见她不是。再者我身为平妻,总要习惯白被压一头的。” 梁浔阙旋即将卿慕白搂入怀中:“委屈你了,慕白。” 他的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愧疚。 “可你记住,她燕楽玲在我心中与管事嬷嬷无异。” “只有你才是与我生死与共的战友,亦是我此生唯一挚爱。” 第4章 “管事嬷嬷”刺进耳里,我彻底黯然。 可没有我燕楽玲,圣上便不会一成婚便给他‘白素将军’的称号。 没有我燕楽玲,梁府便不会在短短几月便成为京城大户。 没有我燕楽玲,又怎会有如今的梁浔阙! 话已至此,卿慕白仰头迫问他。 “那不妨,浔阙你直接休了她吧,这样便能许我为正妻了。” 休妻?我心一紧。 梁浔阙直接拒绝:“慕白,你怎能有这种想法?” “梁府需要她,辰铭也需要她,我与她的婚事是圣上御赐,于情于理,我都休她不得。” 彼此秘而不宣达成的共识摆上台面,格外残忍。 再往后的话,我不想再听。 “辰铭,走,回家娘给你做全鱼宴。” 我牵着孩子离开,绕路回了府。 厨房里,我挽着袖子清理鱼鳞,梁辰铭在一旁有模有样的打下手。 娘俩正忙得不亦乐乎,麻烦偏生要自找上门。 卿慕白抱着她孩子大喇喇走了进来,扫视了两人一眼。 “方才我与将军在林子里讲的私房话,你都偷听清楚了吧?” 偷听? 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