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姜叙芸被带回来时,她虽难过,却并未多说一词。 她作为正室处处忍让,唯恐落人口舌。 陆施宁却依旧觉得她是个恶人。 宋韵意心口一痛,眼眶发酸:“我才是正妻,姜叙芸不过是一个小妾。” 陆施宁皱起眉头,一脸嫌弃。 “现在外面讲究人人平等,小芸说的没错,你满脑子只有旧思想的尊卑。” 宋韵意看着他的脸,心里泛苦。 若不是她的旧思想,觉得夫便是天。 她怎会拿出自己的嫁妆供他留洋,他又怎会有如今的地位。 三年离别终于结束,等到的却是他带着别的女子归家。 宋韵意苦涩开口:“你既说什么新思想,又为何纳妾?” 她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恩爱的丈夫,留洋以后就什么都变了。 陆施宁听到这话,脸色一变:“你若能生出儿子,我又怎会有姜叙芸?” 宋韵意僵在原地,握紧手里的帕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究其原因竟是她的问题。 婆母也曾念叨无子嗣,可他出国在外,该如何有所出? 如今回来,陆施宁也只有归家当晚留宿在她的房里。 后来晚上再没来过。 几日前,大夫诊断宋韵意有了身孕。 她高兴地过去告诉他这个消息。 ![]() 却在推门时,听到他和姜叙芸在屋内翻云覆雨,让人脸红的声音…… 陆施宁见她不说话,沉声道:“知道错了,就滚回自己房间!” “以后收起你那旧派的思想,莫要再为难小芸。” 说完他转身离开。 宋韵意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开口。 “那些新思想,新东西我也能学,只要你肯教我。” 陆施宁的语气全是瞧不上:“这些新东西可不是让你争宠的!” 不知怎么反驳,她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心里的苦逐渐扩大,原来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个喜欢争宠的人。 人走远,小翠立马到她身边将她搀扶起来。 看到我脏污的衣裙,小翠一脸心疼:“少奶奶您受苦了,我们快回别院。” 看着小翠眼里的泪花,宋韵意安慰她:“只是衣裙脏了些,别哭。”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换上干净的衣物,吃着小翠端来的饭菜。 姜叙芸来了,是陆施宁喜欢的新式女子。 她一身法式纯白连衣裙,穿着黑色的小皮鞋。 她脸上带着关心,拿着一本书走到宋韵意面前。 “听说姐姐想学新式的东西,那姐姐看看这些你可看得懂。” 宋韵意看过去,并不认得。 和陆施宁结婚前,她只读了两年私塾。 而且多是关于妇德女训的内容。 姜叙芸看她回答不上,嘴角浮起讥笑。 “难怪少爷不愿教你,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 宋韵意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 “既然这些你都会,学了新思想,为何还要来为难我?” 她面色一僵,半天说不出话。 僵持之下,门外传来陆施宁的声音。 姜叙芸将周围的圆凳推倒,自己躺在地上发出惨叫。 “啊!” 下一秒,陆施宁的身影冲进屋里。 他奔到姜叙芸的身边,将人扶起,沉着脸问宋韵意。 “这就是你少奶奶的样子?” 看着陆施宁的样子,宋韵意忍不住辩解:“我没推她。” “我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陆施宁的声音含着怒气。 姜叙芸在他怀里泫然若泣:“姐姐不愿我待在这里,我还是离开好了。” 说完她挣开他的怀抱,就要往门外走去。 陆施宁将人重新拉进怀里安抚:“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然后他转头,冷冷盯着宋韵意。 “我才是这个家的主人,要走也是你走!” 第2章 宋韵意心里一紧,身上泛起冷意。 成婚六年,等待三年。 最后没想到他却变成如此这般。 见她不说话,陆施宁再度开口,声音冰冷。 “同为女子,你何必处处为难小芸?” 宋韵意看着他,胸口堵得发闷,却无处宣泄。 “该是她为难我。” 陆施宁冷凝着脸:“你以为她和你一样吗?” 说完,他就带着姜叙芸离开。 宋韵意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注意到姜叙芸的脚。 她穿着小皮鞋走得很快,不用让人特意放慢脚步去等。 宋韵意想起自己和陆施宁走在一起时,每次都要他慢下来搀着走才行。 曾经他都会小心翼翼的等着自己,搀着自己。 可留洋回来以后,他的步子每次都又大又急,自己跟不上摔了许多次。 她又去看小翠的脚。 才发现原来唯有她的脚,小得寸步难行。 我想起闻朔,他说他们那个年代的女子不用缠足,个个健步如飞。 甚至有些女子跑得比男子还快,还能参加一些曾经只有男子才做的活动。 “少奶奶,少爷只是一时被迷了眼,看不清您的好。” 小翠看她望着远处发呆,出言安慰。 她苦笑:“我有时倒羡慕起姜叙芸。” 一双好脚不曾受到摧残,走路也走得稳当。 入夜,宋韵意叫小翠打水进来。 小翠递给她一盒药膏,脸上带着犹豫。 “少奶奶,你真的要放小脚吗?少爷生气了怎么办?” 她没说话,松开裹脚布。 脚趾变形,脚面鼓起,常年的缠脚让她的脚早已变了样子。 宋韵意看着自己的脚,第一次裹脚的钻心之痛似乎还在。 原本一双白嫩的脚,现如今却变得丑陋畸形。 宋韵意不知为何世人以此为美。 废除缠足令早已颁布,她也曾和母亲说过放小脚,解去裹脚布。 母亲却说:“韵意,裹了小脚才能得夫家宠爱,讨丈夫欢心。” 人人夸赞她的三寸金莲,但她的脚却坏了,不能跑跳。 她也被困在这后宅,走路都要人搀扶,哪里都去不了。 宋韵意才知道丈夫宠爱和缠足无关,有的只是被人嫌的旧时代风气。 她涂了药膏,松松地缠了一圈,躺在梨花木制成的床上。 一夜无眠。 次日,宋韵意去了医院看脚。 她坐在看诊室里,紧张又害怕。 穿白大褂的医生说:“把脚露出来。” 女子的脚只有丈夫能看,她不自然地将衣裙撩起,解开缠脚布。 宋韵意带着希冀问:“我这脚可还能医好?” 医生端详她的脚,摇头:“几乎没有可能。” 宋韵意眼里的光顿时熄灭。 她一辈子,都只能让人搀扶着走路了。 觉察到她的情绪,医生安慰她。 “人的一生有许多事做,小姐不该只看到这一双脚的价值。” 医生的话让宋韵意想起闻朔。 他说在她这个年代,也有许多和她一样裹小脚的女子,做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 宋韵意心里又燃起希望。 她虽行走不便,但还能走,别的一切也还是好的。 “多谢医生劝慰。”宋韵意准备缠上裹脚布离开。 突然一道愤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宋韵意抬头望去,就对上陆施宁冰冷的眼眸。 第3章 “宋家的礼数没有教你,女子的脚不能给人乱看?” 陆施宁满脸怒意朝宋韵意走来,身后跟着姜叙芸。 也因他的声音,门口聚了一堆看客。 宋韵意有些局促,连忙将衣裙放下,遮掩小脚的丑陋。 面对众人的目光,她感到窘迫。 医生注意到她的动作,走去门口,把门关上。 宋韵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看向陆施宁。 “我常走不稳路,来看可否放小脚。” 他似是没料到她的话,怔住。 姜叙芸却嗤笑:“你放了小脚又如何,依旧走不稳路,残存着旧时代的风气。” 宋韵意不认同她的话,可她确实这辈子的脚只能这样。 再拥有不了一双能肆意奔跑的脚。 没了看客的眼光,宋韵意缠上裹脚布,将鞋子穿好。 她看向他们两人:“你们怎么来医院了?” “小芸有孕,来医院看身体。” 陆施宁看向姜叙芸的肚子,眼神变得温柔。 宋韵意心里一震,姜叙芸竟也有了身孕。 看着他们的样子,她只说出一句:“恭喜。” 陆施宁却变了眼神,好似她是什么洪水猛兽,将姜叙芸护在怀里。 “小芸有孕,你休要打她的主意!” 说完,他立马护着人离开。 宋韵意心里一阵刺痛, 成婚多年,她在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