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井然转头看向身旁的农家女,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下她的鬓角,这才又看向皇帝,目光坚定, “臣弟此生,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慈宁宫内。 “逆子!这是要气死哀家!” 太妃坐于小榻上,将面前的果盘摔在了陆井然面前。 “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竟还是一个不入眼的农家女!” 陆井然被罚跪在殿内,闻言不禁冷笑。 “不入眼?” “在母妃看来什么才算入眼?被满门抄斩的丞相府吗?” 当初与丞相府联姻一事,便是太后一手推的。 无论是陆井然,还是他死去的兄长,都不过只是她谋权势的工具罢了。 “呵,几年未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 榻上的太妃缓缓起身,走至他身前,眉眼中尽是轻蔑。 “早知你如此无用,当初还不如将你掐死在襁褓之中!” 此话一出,殿内一片寂静, 陆井然垂下头,久久没有开口。 半晌后,他才道:“母亲切莫气坏了身子,儿子知错了。” 他态度一转,亲自接过宫人送来的酒,倒了一杯递上, “母妃放心,没有下次了。” ![]() 太妃冷哼着接过玉樽,回到榻上。 喝了酒,她也稍稍冷静了些。 自己今后荣华富贵、养老送终还得靠这陆井然, 给了台阶便也顺着下了…… 于是她装作一副体谅的模样道,“没有就好,之后你便去退……” 话还没说完,就听陆井然忽地大笑了起来。 笑声回绕在空旷的殿内,显得格外渗人。 可笑着笑着,他的眼眶不禁染上了一层薄红。 陆井然指节发白:“母亲,毒酒的滋味怎么样?” 这也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唤她母亲了, 原本还对她抱有一丝期待。 可他失踪了三年之久,她见到他的第一句却是责怪他给她丢脸,丝毫没有关心他这段时间是死是活。 只是想着如何更好地利用他、操控他。 呵,这就是他所谓的母亲。 “你、你竟敢对哀家下毒!” 太妃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陆井然。 直到疼痛席卷全身,她这才变了脸色,试图去抓陆井然的衣角。 “泽儿,救救哀家,哀家、哀家可是你母妃啊……” 临死之际,她看向他的眼神终于不再是那般冷漠。 却妄想用血缘关系唤起陆井然对她怜悯。 可她却忘了,陆井然对她的感情,是被她亲手一点一点消磨殆尽的。 陆井然冷冷地笑了笑:“你可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 “可惜现在,没用了。” 以前,陆井然总以为是自己能力不如哥哥,所以母妃才总是冷落他、忽视他。 所以每当哥哥偷懒要他去替自己读书练武时,他总是格外刻苦。 他总想着,只要他够努力,有朝一日母妃总会注意到他的。 可结果并非如他所愿。 即便他样样都比哥哥出彩,母妃依旧只关心后者, 难道只因为对方比他早出生那么一些吗。 他便只能是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直到后来哥哥被沈见悠死在迎春楼,太妃担心名声有损,安排了一场大火,还让他顶替上位,不过也是为了能正常与丞相府联姻。 他从来就没得到过半点母亲的爱,甚至一再地被威胁、被贬低。 看着眼前的人渐渐失去动静,陆井然转身离开,向着宫外喊道, “太妃……薨逝了!” ◇ 第二十五章 赐婚 “井然……” 看着陆井然神情恍惚地从慈宁宫走出,廊下等候的农家女连忙上前扶住他。 男人缓缓抬眸看向她,扯了扯唇:“没事的,见悠。” 身后慈宁宫的宫人们哭作一团,陆井然却兀自抱住了眼前的女人。 三年前沈见悠为他挡箭之后,他也因力竭昏死在原地, 好在魏无憾即使赶来救下了他们,这才捡回一条命, 他本来打算一个人进京,但是见悠却拦住了他, “井然,之前我没有抛下你,” “这一次,也让我们一起面对好吗?” 陆井然越抱越紧,弑母的无助感使得他的心像是缺了一块,恨不得把沈见悠整个人揉进身子里才能平静他的心情。 沈见悠回抱着他,虽然看不见陆井然的神色,但她还是注意到了他逐渐哽咽的呼吸。 她轻轻地拍着他后背:“一切都过去了。” 陆井然抱得更紧, 是啊……都过去了, 他终于摆脱那道禁锢他多年的枷锁。 从此他再也不是谁的替身,也不用为谁而活。 陆井然只是陆井然。 “魏伯那边怎么样了?” 陆井然松开紧拥的手,目光凝视着那些奔走相告的宫人们。 沈见悠点了点头:“差不多了。” 他们蛰伏了三年之久,如今终于要有所行动了。 太妃已被解决,下一个,就轮到皇帝了。 一想到皇帝, 沈见悠胸口处的那道伤疤便开始隐隐作痛。 三年前,她为陆井然挡的那箭正中心口,且箭头上淬了毒。 当时她命悬一线,求医无门。 还是及时找来当年沈父门下精通医术的旧部,这才保住半条命。 不过那箭上涂的是剧毒,无解。 只能以毒攻毒,且需要长期服毒,并会因此改变容貌。 也正是因为此事,陆井然也彻底意识到了所谓权势的重要性。 只有拥有了真正的实权和能力,才能护住自己所爱之人。 从那之后,他们便开始了长达三年的谋划。 直到万事俱备,陆井然才故意以王爷的身份大张旗鼓地回了京城。 至于要求皇帝赐婚,是陆井然的一席执念。 即使沈见悠早就知道了当初那夜强行破她身子的,并非是陆井然,当初假意允诺要娶她后来又背弃她的也不是。 他也说,“既然要娶,那便要明媒正娶,且是八抬大轿、三书九聘,诏告天下。” 几日后,太妃薨逝的消息传遍了皇宫。 皇帝本想借守孝的名义拖延婚事的日期,却不想被陆井然以亡母遗愿的由头,被迫同意,婚期就定在次月初。 成亲那日,迎亲队伍比当初迎娶丞相府千金时还要气派。 满城的树上都系着红绸带,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 陆井然一袭红袍,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温和的笑意,持着新娘的手,缓缓踏入那铺满红裳的王府大门。 旁边的新娘单手持红扇,头上的凤凰步摇随着她的步伐摇曳。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时,陆井然用只有沈见悠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悠儿,我终于娶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