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言瓷被小丫鬟紧赶慢赶催着到了花厅。
她一眼便瞧见,厅内沈梦阳正和尚江离相谈甚欢。 可孟言瓷站定在门口,有些踌躇不定,不敢上前。 尚江离如今也才半大少年模样。 他的面容俊美让她熟悉。 那分完全不作掩饰的锐利又让她感到陌生。 重生以后,孟言瓷一直在尽力劝自己淡忘前尘,抬首遥望来日便好。 虽然她时不时还会想起尚江离教她的那些东西,心间的情丝却很少再为对方悸动。 她以为自己这是放下了。 可今日见到尚江离真人本人,她一瞬间又被拉扯回了前世那些情天恨海的深渊漩涡之中。 原来就算横跨了前世今生,只要一看见尚江离,她都会克制不住的恐惧颤抖。 他带给她的疼痛实在太深。 无法痊愈。 因为她还是对他有情,也同样还在恨他。 在门口待了太久恐惹沈梦阳猜疑。 孟言瓷强自按下自己胡乱激烈的情绪,端起一副名门闺秀的从容姿态走进门。 然后便对上了尚江离望过来的一双深邃黑眸。 眸中情绪万千一闪而过,只让她捕捉到一丝好像终于找回了失去珍宝的庆幸。 可是怎么会有庆幸? 孟言瓷收回一错而过的视线,低头收敛住神色,心头却是提起了万分警觉。 这种时候,尚江离还不认识她才对。 前世,尚江离也不曾这么早来拜访恭王府。 莫非他也是重生而来不成? 孟言瓷的到来让沈梦阳面上悦色更深。 她没看出二人私下的暗流涌动,一边连连招手:“钰儿快来,母妃为你介绍。” 一边对尚江离说:“江离你瞧,这便是我女儿言瓷。” 接着又指着尚江离对孟言瓷言笑晏晏:“他啊,就是本朝那位大名鼎鼎的摄政王,也是你外祖父的忘年交。” “当年差一点就被你外祖认作了义子,从这边论,你叫他一声舅舅也使得的。” 沈梦阳话里话外对尚江离的亲近态度,让孟言瓷一时瞪大了眼睛。 她差点忘了。 前世她能“攀上”尚江离这个摄政王的高枝,契机正是沈梦阳的病逝。 谢家清贵,和沈家一样在前朝就是世家。 只是人丁兴旺程度还比不上沈家,如今嫡系一脉只剩尚江离和谢琬兄妹二人。 谢家在本朝的功勋也是实打实从马背上打下来的。 早年谢氏夫妻在战场上双双殉国,便将年幼的尚江离托付给了沈钦,让他跟着沈钦学兵法。 此次回京前,尚江离就是常驻边塞军中。 他文治武功样样出色,还和当今圣上有过患难之交,这才受封了摄政王。 而恭王爷的王爷爵位全靠自己投了个好胎,他母妃实在讨先帝喜欢,他自己又有几分小聪明的圆滑,让他从皇帝的一众庶弟中显了出来。 不然单从恭王爷这种纨绔王爷看,尚江离哪里瞧得上恭王府的人? 他前世能多看孟言瓷的那一眼,最初也全靠和沈梦阳生前的交情。 沈梦阳临终托孤,尚江离才默许了孟言瓷的投靠依附。 孟言瓷心事重重。 沈梦阳这边厢还在打趣:“钰儿今日怎么如此腼腆害羞?你不记得了,你刚出生时,这位江离舅舅还抱过你呢!” 孟言瓷面上更加尴尬得不知所措,匆匆行了个礼,按沈梦阳说的叫人:“见过……见过舅舅。” 她叫惯了尚江离“皇叔”,这一下改口,差点害她咬了舌头。 一旁的尚江离好似并未发觉她的异常,对沈梦阳失笑摇摇头:“梦阳阿姊莫要取笑她了。还是按皇室这边论,让她先叫我‘皇叔’便是。” “说来有缘,我见言瓷便觉面善,好似是在梦中见过她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