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梁州难以置信踉跄着后退两步:“不可能,我一定要去找沈繁音问清楚!” 说着,他就要往里面冲。 沈繁音奄奄一息躺在槿儿怀里,看着这可笑的一幕。 若是当初他们愿意来问问自己,一切何至于此? 这时,“吱呀——”,沉重的天牢大门打开。 狱卒门缓缓抬着担架出来,一股腐败枯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瞬间,众人神色各异。 沈梁州沈芸月脸色微变,呼吸发紧:“为什么会抬着出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懊悔像是漫天洪水,湮灭齐修霖的心肺。 他心悸难安,垂在身侧的指骨握的发白。 看着担架上那一抹白,像是宽慰自己般,齐修霖低声轻喃:“她的身体一向很好,不会出事的。” “只要她肯回来认错,我就把和宋语晚婚退了。” 几个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踹踹不安看着狱卒。 沈芸月忍不住低声问:“阿姐呢,怎么还没出来?” 只有槿儿,冻得发红的小脸上满是纯粹的期待,欣喜凑到沈繁音耳边:“小狗狗,我马上就要见到娘亲了,以后我们就有家不会再任人欺凌了。” 沈繁音第一次没有回应女儿的话,忍着身上的痛紧紧盯着担架。 这时,狱卒上前将她这三年来写了寄给齐修霖,却被退回的信呈上前。 “侯爷,夫人就在这,您请掀布吧。” 齐修霖瞳仁骤缩! 沉着心上前,颤手慢慢掀开白布…… ![]() 径直对上那张面如死灰的脸时,沈繁音头痛欲裂,终于明白了自己会变成狗的原因—— 她死了。 死在即将出狱,和女儿夫君,弟弟妹妹重逢的喜悦中。 第10章 往日的回忆纷涌而至,在瞬息间将沈繁音淹没。 在牢狱之中时,她每日都在念着归家的日子。 可在第三年的冬日里,她熬不住了。 地牢中的每一天本就是受尽折磨,吃的如泔水,睡的是硌人的稻草根,地牢潮湿阴暗,到了冬日更是冷的整夜整夜睡不着。 所以,她生了重病。 或许是预感到了什么,她哀求狱卒准自己书信一封,让齐修霖来看看她。 可一连等了几日,齐修霖都没有来。 她等不了了。 深更之中,她费尽了全部力气睁开眼,本想再最后看看这个世界,可一只小狗却凭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有些怔然,地牢之中怎么会有狗? 而且……它同当初齐修霖送的那只可真像…… 或许是小狗触及到了她心底的那份思念,她忽然有些不甘就这样死去,不住喃喃:“我好想回家。” “我想看看修霖,我想陪在槿儿身边……我不想就这样离开。” 可她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9 她终究,还是要死了。 可等那虚空之中的意识再回来时,她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狗。 那晚在地牢之中见到的小狗。 而她失去了记忆,只记得她想要回家,回到侯府去见她的夫君和女儿。 “呜……” 回忆散去,望着那惨白无一丝血色的脸,沈繁音止不住呜咽。 “阿、阿姐……” 沈梁州踉跄了几步,摔跪在了地上,眼底满是惊愕与不可置信。 沈芸月捂住了嘴,眼泪尽数夺眶而出,落在了雪地之中。 沈繁音费力地抬了抬脑袋,却看不清齐修霖的神色。 “啪!” 小狗耳朵生来灵敏,她便也清晰地听到了这一声微弱的声音。 原本洁白的雪地上,一滴刺眼的鲜红出现在了眼前。 随之,又落下一滴。 是齐修霖。 他死死攥着手,有血珠从他的手心滚落,可他却好像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定定地望着沈繁音那青灰的脸,手不住颤着。 所有的一切好像在此时定格,唯有风雪在不停的飘落。 “阿娘……阿娘怎么了?” 槿儿稚嫩的声音打破了这如死寂一般的沉默,她紧紧抱着怀中的小狗上前,澄澈的眼中满是不解:“阿娘为什么躺在这里?她怎么不睁开眼睛看看槿儿?” 就在她即将靠近那具尸体之时,怀中的沈繁音也察觉到了什么。 就像那时候一样,她感觉到了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消散。 即使是身为小狗的她,也快要死了啊…… 她轻轻舔了舔槿儿的手,槿儿猛地顿住了脚步,低头看着她,对上了她那双有些湿漉的眼。 “小狗狗,你怎么了……” 齐修霖也是在这时才堪堪回神过来,只是目光一直落在那担架处,哑着声音开口:“带小姐离开这里。” 护卫担忧地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但终究还是听从命令,上前拉住槿儿道:“小姐,我们先回马车上。” 可槿儿却一动不动地望着怀中的沈繁音,看了良久后,忽然红着眼抬头,重新望向了齐修霖:“父亲,小狗狗它……流了好多血。” 第11章 齐修霖终于回过了头。 下一瞬,他呼吸一窒。 只见槿儿的衣摆被彻底染红,而她怀中的小狗还在不停的流血。 可让他呼吸窒住的却不是因为它的血,而是那双眼睛。 对视之间,齐修霖再一次有了这种感觉,那便是好似透过它看到了沈繁音。 可沈繁音怎么会是一只狗?而且……她已经死了。 那小狗望了他很久,终究还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齐修霖的眸子黯了黯,别过了头去:“将它找个地方埋了,送小姐回府。” 护卫点头,转身去抱槿儿怀中的小狗。 槿儿后退了一步,不住摇头:“不要……不要带走我的小狗……” 护卫面容有些沉重:“小姐,它已经死了。” “死”这个字一出现,齐修霖的心骤然颤了一下。 他垂眸望着沈繁音的尸体,缓缓弯下了身,不顾她身上的脏污,将她抱起:“阿音,我来接你回家了。” …… 宋语晚守在侯府中,几度心神不宁。5 这个沈繁音,怎么偏偏在她即将大婚前出事? 若她在齐修霖的面上说上几句,若当年的事情败露……那自己这些年来的努力不就都白费了?! 宋家女儿不少,尽管她是嫡女,但也知道,如果不快些攀附上齐修霖,她就会沦为家族牺牲的工具。 届时,她会被送进宫中,蹉跎一生。 齐修霖年轻有为,且是如今朝中极有权势的淮阴侯,嫁了他,比在宫中给那个老皇帝做妾好太多了! 马蹄声渐起,宋语晚强压着心中的不安迎了出去。 可与她打照面的却并非齐修霖,而是沈梁州。 他的额上青筋暴起,手死死攥着,低吼道:“宋语晚!你竟敢欺骗我!” 宋语晚心中一惊,手指不安攥紧,面上故作迷茫:“沈少卿,我欺骗你什么了?” “啪!” 那厚厚的账册被摔在了地上,宋语晚一僵,顿时明白了过来,对上沈梁州盛怒的脸,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侯府马车也随之停在了府前,见那帘子掀开,宋语晚眼前一亮,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冲上前去:“修霖……沈少卿他不知道怎么了……” 可她委屈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声音就堵在了喉间。 只见从马车上下来的齐修霖,怀中赫然抱着沈繁音! 只是她那白如纸的脸……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已经死了! 齐修霖听见她的声音抬起了头,眼底汹涌的戾气让宋语晚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修霖……” 齐修霖薄唇轻启,声音冷如冰刀:“我已给尚书去信一封,从此以后,你断不会在京城出现。” “我们之间的婚约,也就此作废。” 宋语晚的脸色白了下来,浑身止不住的发抖:“不……不行!” 她听明白了齐修霖的意思,就是在告诉她的父亲,她这颗棋子已经废了! 在宋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