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身上衣衫还完整,什么都没发生。 但这件事一旦传出去,皇家颜面必然受到损害! 就在她思考要怎么办时,宫殿的大门突然被推开。 逆着光,宋凉月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杜玄参。 他还是那袭青衫,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格格不入。 看到坐在榻上的宋凉月,和她身旁的傅霁月时,杜玄参的视线骤然冷了下来。 宋凉月怕他误会,下意识想要解释:“玄参……” 孰料话还没说完,傅霁月醒了。 看到宋凉月时,他愣了下,再等看到杜玄参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当即,傅霁月的脸色变得极其不好。 “杜玄参,是你?!” 他话语中的怒意,让宋凉月害怕。 她下意识抓住傅霁月的衣角,开口辩解:“皇叔,不会是玄参的!” 可脑海中,却不断响起昨夜那宫女送来糕点时,说的每一句话。 真的……不是他吗? 宋凉月不敢再去深想。 傅霁月垂眸扫过她葱白的手指,怒气积在心里。 最后,他一把拂开宋凉月的手,厉声下令:“今日伺候的宫人,全部处死。” 随着令下,便有影卫出现。 ![]() 宫人连求饶的时间都没有,就丢了命。 一时间,整个宫殿内像被血洗了般,充斥着刺鼻的腥气。 宋凉月脸色发白,但没有说话。 做了这么久的皇帝,她明白,这是阻止流言传出的最好办法。 直到影卫杀光最后一个宫人,傅霁月离开了。 须臾,偌大的宫殿只剩下杜玄参和宋凉月。 她只着了件内衫,风从外吹进来,冷的她微微瑟缩。 杜玄参却像是没看见。 宋凉月也顾不上,她心里一团乱麻,犹豫许久,还是想问一句。 可没等开口,就听杜玄参说:“陛下何时才能明白,你胡乱妄为的代价,是他人的性命?” 他眼里全是责怪和失望。 如一根根针刺进宋凉月心里,也将她所有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这天之后,傅霁月称病告假,再没来过早朝。 但那日宋凉月和傅霁月同榻而眠一事,还是在宫中起了流言,甚至传进了民间。 三日后,朝堂上。 宋凉月坐在龙椅上,看着最前方空置出的,本该属于傅霁月的位置。 耳边,是底下朝臣的心声。 他们一个个面上恭敬,心里却都在等着事情闹大,看她的笑话。 宋凉月讨厌至极这样的虚伪,却也毫无办法。 这时,一人从朝臣中走出:“陛下,臣有本启奏。” 宋凉月打起精神:“何事?” “陛下成婚已久,但膝下尤空,还是选些男子,充盈后宫,也好让陛下绵延皇室血脉。” 提到此,百官纷纷附议。 宋凉月听着,掩在袖内的手猛地攥紧。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催促自己赶紧生育皇嗣,就是因为觉得她是废物。 想赶紧再教导出一个称职的太子,把她换掉。 可她还不够努力吗? 每日寅时起床晨读,跟着皇叔批阅奏章到深夜,为了更加体察民情,她甚至常常微服私访,就为了了解百姓疾苦…… 为什么他们都看不见? 宋凉月心里格外难受,但是选妃,是万万不可能的。 “朕有宋夫子一人足以,此事以后不必再议。” 扔下这句话,她就甩袖离去。 回到三希堂,宋凉月心里依旧不平静。 这时,杜玄参走了进来。 宋凉月不想让朝堂的事影响了两人的相处,尽量压下情绪。 “玄参,你怎么来了?” 她本要迎上前。 孰料下一秒,杜玄参忽然跪下了。 第3章 宋凉月整个人都愣住了。 相识八年,他何时朝自己行过如此大礼。 “你这是干什么?” 宋凉月连忙上前,要将人扶起。 就听杜玄参说:“勇毅侯府嫡子姜昶柏天资聪颖,是可教之才。” “望陛下将他封为皇太子,承继大统。” 杜玄参的话,就像是一块烧红的铁块狠狠烙在宋凉月的心里。 寒风灌进屋内,她发出的声音都仿佛在颤抖。 “为什么?” 难道连杜玄参也觉得自己不配做皇帝,要换个人扶持了吗? 杜玄参没回答,只是再次扬声。 “求,陛下恩准。” 那一个求字说得格外斩钉截铁。 宋凉月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眼里各种情绪翻涌,最后只剩下疲惫。 好像自己不管怎么努力,也终究无法达到他们的要求。 现在连杜玄参,也要放弃自己了。 罢了,或许不被他们承认的人,怎么做都是无用功。 宋凉月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她摆摆手,声音显得格外无力。 “好。” 翌日。 宋凉月在朝堂上宣布了过继勇毅候嫡子的这个决定。 群臣一片哗然。 但是却无一人站出来反对。 一切都是众望所归。 很快,姜昶柏入了宫,是杜玄参亲自接回来的。 进宫依礼拜见宋凉月之后,就直接就住进了杜玄参的云轩斋。 一连七日,宋凉月每每问起杜玄参的行踪时。 回话的奴才都说:“宋夫子日日都与姜小公子在一起,每日教学至深夜。” “那孩子也格外勤勉刻苦,从不叫累的。” 听到这些夸赞的话,宋凉月心脏微微一抽。 她从前日日苦读的时候,何时听到过这些夸奖? 果然一开始就是错的人,怎么做都是错。 宋凉月眼眶发酸,垂眸挥退了左右,独自一人走着。 她本想一个人静静,可总是遇到宫人,一句不落的听见他们的心声。 “宋帝师天人之姿,才高八斗,可惜竟然被陛下困在宫中,真是浪费啊。” “自己废物也就算了,还拖累宋帝师这么有能力的人,有这样一个皇帝,真是靖国不幸。” 这些话就像细密的小针,扎得宋凉月心里千疮百孔。 她不想听到这些,转而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却忘了这里通向的,是云轩斋。 天色已经暗了,殿内已经点起了烛火。 在浓漆的黑夜里,好像是唯一一团温暖。 这一刻,宋凉月格外想见到杜玄参。 她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走进云轩斋时,杜玄参正伏在案前看着什么。 暖色烛火下,他那张冷峻的侧颜都显得格外柔和。 可能太过专注,杜玄参没察觉宋凉月的到来。 宋凉月也没想惊扰他,轻手轻脚的走上前。 可等顺着他视线看去时,整个人都定住了。 杜玄参在看的,竟然是他当年参与会试,夺得头筹时写下的策论。 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刻满了杜玄参年少时想要为国做出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 但是现在的他只能看着这些卷纸,回忆往昔。 祖宗规定,皇夫不能插手前朝之事。 在他和宋凉月成婚的那一刻,他就与朝堂无缘。 但想到白日里听到的那些心声,宋凉月鬼使神差的开口。 “玄参,你想回朝堂吗?” 第4章 闻言,杜玄参身子一顿。 抬眸看向宋凉月时,眼底好像闪过抹什么:“陛下是忘了祖训吗?” 宋凉月没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那句话。 她不是第一天知道杜玄参的雄心壮志。 只是她是个胆小鬼,不敢恢复杜玄参的自由身,怕一旦放了,自己就会失去这个人了。 “我……” 迟疑间,她的决定已然分明。 不知是不是错觉,宋凉月好像看到在杜玄参的眼底看到了讥讽。 正要分辨时,杜玄参已经垂眸:“这样的话,陛下以后不要再说了。” 宋凉月张了张嘴,最后只能点下了头。 屋里满地的烛火,随着吹进来的风,晃动着厉害。 她的心也跟着一通乱跳。 杜玄参其实也是怪自己的吧? 涩苦慢慢冲上鼻腔,宋凉月不受控制的想起曾经意气风发的他。 也想起了从前。 “玄参,你能再陪我去一次梅园吗?” 闻言,杜玄参掀眸看了她一眼。 对视间,他神色冰冷,冷到宋凉月觉得手脚都开始变僵。 杜玄参才开口说:“好。” 梅园。 寒风从里面吹过,带着梅花独有香气扑面。 宋凉月站在一棵开的最茂盛的梅花树前,眼里闪过抹怀念。 “玄参,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见你,你就站在这棵树下,远远地看着我。” 当时初遇,两人都还未及笄。 白雪寒梅,远远一眼,自己就这样将杜玄参刻进了骨子里。 之后每当有邀请宋候家的宫宴,她一定会盛装出席,哪怕能听到他叫自己一声‘公主’,回去的路上都能开心许久。 杜玄参闻言却没有什么反应:“陛下……” 淡凉的嗓音让宋凉月心脏一沉。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打断了杜玄参:“玄参,看,你还记的那个断枝吗?小时候我调皮,爬树玩闹,从上面摔下来,你宁可给我当肉垫,也不愿让我受伤……” 听宋凉月说着这些,杜玄参眼神深邃的可怕,却终究还是没有再煞风景。 渐渐的,宋凉月找不到任何能回忆的过去,沉默了下来。 院子也跟着陷于一片死寂。 这样的氛围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宋凉月突然有些后悔,她刚刚不该说那些的。 自从姜昶柏进宫之后,自己和杜玄参就很难能这样长时间的待在一起了。 他……是不是生气了? 宋凉月不知道,也没办法从心声探听到他真实的想法。 一颗心百转千回,最后,宋凉月还是决定开口说点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