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有人羡慕她,至少她还能见到陛下。 御书房。 “另外一件事,是长秋宫昨夜走水。”一旁的太监小心翼翼道。 江诏漓头也不抬,眼神漠然的盯着奏折。 他看皇帝一点都不意外,又继续道:“宫人救火及时,没有人员伤亡。” 江诏漓挺直了背,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奏折,缓缓皱紧了眉。 “陛下……” 江诏漓回神,淡声道:“修缮的事交给内务府即可,不用大兴土木,将长秋宫外面的墙在筑高些。” 重华宫内。 宴槐笨拙的绣着一只荷包,李昭仪迟疑的看着她手里的图样。 她问道:“这是?” 宴槐笑道:“给你秀的一只玉石。” 李昭仪眨了眨眼,沉默了片刻。 她是见过她哥哥腰间上的荷包的。 那是还在闺阁中的时候宴槐送她哥哥的。 “你从前找绣娘给你代绣的吗?”她问了出来。 宴槐一愣,眼里缓缓浮现困惑:“为什么这么说?” 李琳玉直直看着她:“之前你送给我哥的荷包,那绣工数一数二,我哥特意拿到我面前炫耀。” 故此,她看的一清二楚。 一个人,喜好可以变,习惯可以变。 可是从小练到大的女红,也会变吗? 李琳玉扪心自问,她不会。 宴槐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不知不觉就被针尖扎了一下。 一滴血从她指尖溢出,她却没有痛觉似的。 倒是李琳玉“哎呀”一声,急道:“找绣娘代绣就代绣嘛,我知道了又不可能告诉他。” 宴槐放下绣品,将人都遣了出去。 殿内只剩她们。 李琳玉看着她:“怎么了?” 宴槐心里微微发慌,缓缓道:“我……怀疑我不是宴槐。” 李琳玉愣住。 她容颜不变,就连眼角的痣都是一样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可是她无比认真又说了一遍:“我不是宴槐。” 李琳玉看不出她在看玩笑。 她浑身一震,扯出一抹笑:“你在说什么……”她没有管宴槐一僵的身体,她抑着起伏不定的心潮,自顾自道:“今日有些累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宴槐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眼眶酸涩。 对不起琳玉……她不是宴槐…… 她知道,她说了这件事,会是怎样的后果,她们一定不会和以前一样。 可如果不说,她无法装作无事发生…… 白芷端着洗好的衣服推门而入,边走还边回头看了两眼离开的李昭仪。 她小声嘟囔:“李昭仪怎么走的那么急。” 一转身,就看见自家小主看着她。 她整个人像是被悲伤笼罩,那一双美眸含着无尽的迷茫,她说:“白芷,我没有从前的记忆。” 殿内霎时一寂。 白芷一惊,衣服坠落在地,然而此刻无人关心这种小事了, 白芷反应迅速,转身将房门阖了个紧实。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近宴槐,宴槐又说了一句:“我真的是我吗?” 虽然她面色如常,语气平稳。 可白芷还是看到了,她连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白芷张了张嘴,一张脸上纠结万分,最后化作坚定:“不管你是谁,你都是白芷的小姐。” 宴槐抬眸,却听见她道。 “那日我被锦绣殿的人带走,是小姐去御书房求陛下……” 白芷早就发现了宴槐的变化,起初她有些心惊害怕,可当她发现,这位在她们小姐体内的人,似乎没有恶意的时候,她便忍下了害怕,再到入宫之后,宴槐将她视同姐妹。 种种事情都浮现在她的眼前…… 白芷比宴槐更清楚她不是一个坏人。 这晚,宴槐一夜未眠。 她孜孜不倦的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她究竟是谁? 如果她不是宴槐,那真正的宴槐又去了哪里? 她闭上眼,却都是宴母宴父慈爱的脸,与宴槐青梅竹马又黯然神伤的李淇玉……心中像是藏了一个无措的女孩。 天光逐渐亮了起来,照进殿内。 白芷急急进来,带来了一个噩耗。 第28章 浔江爆发了洪水。 宴槐听完后,沉声道:“我爹去俢渠挖沟了?” 可是钦天监说两个月后浔江会爆发瘟疫。 宴槐站原地愣了许久,只觉得浑身都凉透,她跑了出去,却被白芷喊住:“小主,你要去哪?” 白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殿内,使她步伐顿住。 是啊,她要去哪,难道是去找陛下收回圣旨吗? 可是她爹是自请去治水的。 眼前瞬间一白,她踉跄的倒在了重华宫殿门前。 昏昏沉沉。 萧帝和她说:“有没有可能嫁入宫的不是 江诏漓的妹妹?” 那北国的公主为何迟迟不肯离开南国? …… 眼前是一片红,耳边是不断的厮杀声。 她骤然坐起来,神色痛苦万分。 白芷轻轻的撩开纱幔,坐在她身侧,担忧地问道:“小主……又做噩梦了吗?” 梦中的画面霎时消弭。 思绪渐渐回笼。 她想起来了,脑海里的弦像是一寸一寸的断裂,她是宴槐。 她是为 江诏漓出生入死的隐卫,她是为了他替嫁给别人的女人。 她是北国的公主,宴槐。 恍若隔世,白芷看到她张了张唇瓣,泪一滴滴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 白芷触目伤怀,轻轻用帕子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可她的泪就像是擦不完,叫白芷心下一惊。 白芷抱住了她,忍不住同她一起落泪:“老爷会没事的……” 宴槐张大了嘴,却哭不出声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里落下,她的眼睛已经哭的通红,似乎随时都要断气晕厥。 察觉到背后有湿润的触感,白芷怔怔松开她,眼前是宴槐悲痛欲绝的神色。 白芷愣了许久,缓缓道:“小姐你恢复记忆了?” 宴槐红着眼,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着重华殿外,看着北方,涩声道:“我想离开皇宫。” 但在这之前,她要做完她想做的事。 她垂眼,细数着她Лимонная отделка心里的三个仇人。 日头西下,她眼睛里是一片落日…… 这日之后,她装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去到了良妃的宫殿里。 良妃再次见她,面色一凝。 她心下感慨,这宴才人是越来越像画里那个人了。 宴槐平静的看着她:“或许娘娘会想和我谈谈。” 说完,良妃身边的女官便自觉退下,她们又进了书房。 良妃写道:“什么?” 宴槐抛出惊天大雷:“火烧长秋宫。” 良妃的手腕一抖,抬头怔怔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和萧帝有什么仇恨。 “仇恨?娘娘最知道了不是吗?” 宴槐勾了勾红唇:“娘娘难道不恨?明明玉玉生生过着日子,却被萧帝灌下哑药,自此每日都不能开口,偏偏那位萧帝是个不能人道的变态,只会折磨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