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声嘟囔:“李昭仪怎么走的那么急。” 一转身,就看见自家小主看着她。 她整个人像是被悲伤笼罩,那一双美眸含着无尽的迷茫,她说:“白芷,我没有从前的记忆。” 殿内霎时一寂。 白芷一惊,衣服坠落在地,然而此刻无人关心这种小事了, 白芷反应迅速,转身将房门阖了个紧实。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近宴槐,宴槐又说了一句:“我真的是我吗?” 虽然她面色如常,语气平稳。 可白芷还是看到了,她连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白芷张了张嘴,一张脸上纠结万分,最后化作坚定:“不管你是谁,你都是白芷的小姐。” 宴槐抬眸,却听见她道。 “那日我被锦绣殿的人带走,是小姐去御书房求陛下……” 白芷早就发现了宴槐的变化,起初她有些心惊害怕,可当她发现,这位在她们小姐体内的人,似乎没有恶意的时候,她便忍下了害怕,再到入宫之后,宴槐将她视同姐妹。 种种事情都浮现在她的眼前…… 白芷比宴槐更清楚她不是一个坏人。 这晚,宴槐一夜未眠。 她孜孜不倦的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她究竟是谁? 如果她不是宴槐,那真正的宴槐又去了哪里? 她闭上眼,却都是宴母宴父慈爱的脸,与宴槐青梅竹马又黯然神伤的李淇玉……心中像是藏了一个无措的女孩。 天光逐渐亮了起来,照进殿内。 白芷急急进来,带来了一个噩耗。 第28章 浔江爆发了洪水。 宴槐听完后,沉声道:“我爹去俢渠挖沟了?” 可是钦天监说两个月后浔江会爆发瘟疫。 宴槐站原地愣了许久,只觉得浑身都凉透,她跑了出去,却被白芷喊住:“小主,你要去哪?” 白芷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宫殿内,使她步伐顿住。 是啊,她要去哪,难道是去找陛下收回圣旨吗? 可是她爹是自请去治水的。 眼前瞬间一白,她踉跄的倒在了重华宫殿门前。 昏昏沉沉。 萧帝和她说:“有没有可能嫁入宫的不是 江诏漓的妹妹?” 那北国的公主为何迟迟不肯离开南国? …… 眼前是一片红,耳边是不断的厮杀声。 她骤然坐起来,神色痛苦万分。 白芷轻轻的撩开纱幔,坐在她身侧,担忧地问道:“小主……又做噩梦了吗?” 梦中的画面霎时消弭。 思绪渐渐回笼。 她想起来了,脑海里的弦像是一寸一寸的断裂,她是宴槐。 她是为 江诏漓出生入死的隐卫,她是为了他替嫁给别人的女人。 她是北国的公主,宴槐。 恍若隔世,白芷看到她张了张唇瓣,泪一滴滴从她苍白的脸上滑落。 白芷触目伤怀,轻轻用帕子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可她的泪就像是擦不完,叫白芷心下一惊。 白芷抱住了她,忍不住同她一起落泪:“老爷会没事的……” 宴槐张大了嘴,却哭不出声来,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里落下,她的眼睛已经哭的通红,似乎随时都要断气晕厥。 察觉到背后有湿润的触感,白芷怔怔松开她,眼前是宴槐悲痛欲绝的神色。 白芷愣了许久,缓缓道:“小姐你恢复记忆了?” 宴槐红着眼,艰难的点了点头。 她转头看着重华殿外,看着北方,涩声道:“我想离开皇宫。” 但在这之前,她要做完她想做的事。 她垂眼,细数着她Лимонная отделка心里的三个仇人。 日头西下,她眼睛里是一片落日…… 这日之后,她装做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模样,去到了良妃的宫殿里。 良妃再次见她,面色一凝。 她心下感慨,这宴才人是越来越像画里那个人了。 宴槐平静的看着她:“或许娘娘会想和我谈谈。” 说完,良妃身边的女官便自觉退下,她们又进了书房。 良妃写道:“什么?” 宴槐抛出惊天大雷:“火烧长秋宫。” 良妃的手腕一抖,抬头怔怔的看着她,似乎不明白她和萧帝有什么仇恨。 “仇恨?娘娘最知道了不是吗?” 宴槐勾了勾红唇:“娘娘难道不恨?明明玉玉生生过着日子,却被萧帝灌下哑药,自此每日都不能开口,偏偏那位萧帝是个不能人道的变态,只会折磨女人。” 这话刺得良妃心里一痛。 良妃侧头看着宴槐,却发现她的脸色比自己还要难看。 良久,她点了点头。 宴槐紧绷的身子顿时一松,她抽回视线:“我会在上巳那日晚上动手,届时宫宴,娘娘何不替我掩护?” 她孤身一人走了回去,夜色将她的影子拉长。 她看见了宫殿门口的人,他似乎也没想到在这遇见了她,而且比起她在重华殿外的事,他更诧异的是她的妆容。 真的……很像…… 若是宴槐知道他的心在想什么,她必定冷笑,何止是像,她就站他面前,这个薄情寡性的男人却认不出。 他递过来一只手,像是要牵住她。 宴槐面色平静的接过,开门见山道:“陛下,臣妾不喜欢陈贵人。” 第29章 傅帝挑了挑眉。 这是她第一次自称臣妾。 像是见到了她新奇的一面,他问:“为什么?” 宴槐冷冷道:“她总是在我被陛下惩罚的时候,来我的宫里幸灾乐祸。” 江诏漓思索片刻,才从脑海里找出有这么一个人:“陈贵人,你若不喜欢,那朕明日便处理了她。” 宴槐眼神一暗,听到“处理”二字,便不由想起上辈子她死前,他也是这么说的。 江诏漓想伸手抚平她有些乱的发髻,宴槐不待他有动作,就避开了。 江诏漓脸色一沉,神色阴鸷。 宴槐却笑了起来, 江诏漓要发怒的话戛然而止。 她眉眼弯弯,嫣然的笑着,像极了从前没有杀过人,手未染鲜血的宴槐,她那时也是如此的看着他。 他眉眼渐渐在月色下柔和,宴槐听见他缓缓道:“玉玉,永远不要离开我。” 是玉玉,叫的是她? “好。”宴槐忽然很想肆意大笑,什么誓言都是假的。 彼时她为 江诏漓付出了那ⓝⓜⓩⓛ么多,换来的却是他的冷漠他的无情,可现在,她占据着别人的身体,居然感受到了他的温情…… 如今正是正月,天还凉着。 宴槐先 江诏漓一步,进入寝殿,将轩窗打开,如若陛下问起,那她就说殿内太闷想开窗。 这是她的宫殿,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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