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卿陌将所有盘缠都送给了马夫,对方受宠若惊。 “这、这太多了……” “拿着吧,我用不上了。” 她又一次逃跑,楚穆宸定会勃然大怒。 她那没有希望的未来,拿着钱财又有何用? 硬塞给他,冉卿陌踏进熟悉街道,脚步沉重,似绑了千斤大石。 京城之中繁华热闹,冉卿陌却如落冰窖,冷得浑身发寒。 前方等待她的,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走着走着,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冉卿陌的心中重重“咯噔”一下。 她抬眸,对上楚穆宸看不出情绪的一双眼。 “首辅大人,别来无恙。” 这一次,她不跪了。 第18章 人不怕死的时候,骨头便硬了。 楚穆宸紧紧盯着她,眼中似有什么在汹涌。 冉卿陌看不懂,也不想懂。 她移开视线,声音喑哑:“我回来了,请如约放过我的父皇。” 楚穆宸冷着脸,周遭无人敢说话。 好半晌,才听他冷声下令。 ![]() “上来,回府。” 无人察觉,楚穆宸的声音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表现得过于平静,冉卿陌有些许的诧异。 楚穆宸的心思她从来都看不透。 回到府上。 楚穆宸终于忍无可忍,将她拖进房中,气息倏然逼近。 “为什么要逃?” 看着这双疲惫地布满红血丝的眼,冉卿陌只是冷笑。 “首辅大人,谈何逃字?此处从来就不是我的容身之所。” “我待在这里,既无名分,又无自由,不是吗?” 楚穆宸喉间一紧,竟一时无言以对。 冉卿陌试图推开他,却被逼得更紧,男人的气息几乎将她包裹。 楚穆宸哑声问:“你想要名分?” 冉卿陌反问:“你能给?” 四目相对,对方的呼吸逐渐加重。 楚穆宸沉了脸色。 “我的妻子不会是你。” 冉卿陌当然知道。 她脑海里便想起那日所见,吕晴婉的牌位上所刻——爱妻吕晴婉之墓。 楚穆宸所爱之人,一直都是吕晴婉。 “小人自有自知之明,身份低贱,只能做个通房。” 冉卿陌露出一抹讨好的笑,主动凑上去吻楚穆宸的唇。 说话间,手摸索着去解楚穆宸的腰带:“大人,你把我留下,不就是想要伺候吗?伺候得好了,是不是可以收我为妾?” “闭嘴!” 下一瞬,楚穆宸猛然将她推开,剑眉紧蹙。 目光闪过一丝不敢置信,以及厌恶与反感。 “你怎么如此低贱!” 楚穆宸铁青着脸,甩门而去。 目的达成,冉卿陌眼中讨好消失殆尽。 狠狠啐了一口,她就是故意如此膈应楚穆宸。 她比任何人都觉得恶心。 她这么低贱,还不都是拜他所赐? 他是不是忘了,是谁逼着她跪下求饶,是谁逼着她上台卖身? 一次次在鬼门关徘徊,若是不放低身段,她早就死在楚穆宸手中。 事到如今,却来怪她廉价低贱。 冉卿陌又一次被软禁在院中。 门口的护卫换了人,比离开前更多。 侍女也全都换了新的人。 冉卿陌问:“之前在这的人呢?” 侍女畏畏缩缩,不敢抬头:“都、都被杖毙了……” 冉卿陌一愣,心中感到一阵悲哀。 楚穆宸就是个疯子,与他扯上关系,就等同于失去了作为人的身份。 与任由主人差遣的畜生无异。 她冉卿陌亦是如此。 是生是死,全凭楚穆宸开口。 楚穆宸似乎近日里很忙,也没有来找她的麻烦。 浑浑噩噩过了三日。 冉卿陌整日无所事事,日上三竿才醒。 这日,清晨就被喧闹声吵醒。 此屋偏僻,却也能听到前院一片喧哗。 冉卿陌问侍女:“今日是什么日子?” 说话间,冉卿陌拉开门,便看见了入目的大红之色,贴着红色“囍”字的灯笼高高挂起。 侍女答说。 “今日是首辅大人的娶妻之日。” 第19章 冉卿陌的目光滞了一瞬。 即便她以为自己对楚穆宸只剩下恨,可双目还是被刺痛一瞬。 这是年少时,她做过千百遍的梦。 三年前,她与楚穆宸只差一日,便能成婚。 三年后,她被囚禁于首辅府中,看着楚穆宸与吕晴婉成婚。 多可笑。 冉卿陌露出一抹极尽苍凉的笑。 笑着笑着,泪水落了下来。 不是为楚穆宸而流,而是为了悲哀至极的自己。 …… 楚穆宸一席红色喜服,头戴冠玉,俊朗非凡。 吕晴婉戴着红盖头,步步生姿,纤腰楚楚。 众人皆言。 “恭喜首辅大人得偿所愿!” “二位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楚穆宸看着对面朝他缓缓走来的女子,心中却并不如想象中欣喜。 可他还是露出温和的笑意,与她一同拜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 隔日,书房。 “大人,探子回来了。” 属下前来禀告。 楚穆宸将视线从桌上移开,淡淡道。 “说。” “大人,小人在寻回夫人一带四处调查过,得知——三年前,夫人是与一名男子共同前去的,两人关系亲密,对外宣称是夫妻。” 说着说着,探子的声音下意识变小了。 楚穆宸面色一沉,周遭气息冷得骇人。 “继续。” 探子这才继续说:“就在几月前,那名男子和另一名姑娘有染,两人携手私奔了,才留得夫人一人在该处……” 楚穆宸脸色阴沉,许久未发一言。 这名属下追随他已久,绝不会胡言。 若当真是如此……那冉卿陌从头到尾皆是无辜的?她从未骗他! 骗他的是他一直倾尽所有保护的吕晴婉! 意识到这一点的楚穆宸,心狠狠一颤。 那他这些年来做过的事,又算是什么?他做了些什么? 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只需稍一用力,便是钻心的疼。 楚穆宸嘴唇抿紧,他几乎是不敢去想。 属下也不敢吱声,额上满是冷汗。 “……退下。” 直至楚穆宸下令,属下才慌慌张张离去。 从书房出来,看见了一副温婉端庄模样的吕晴婉,属下暗自表示了对首辅大人的同情。 这也不怪大人,这女人太能装了! 偏院。 冉卿陌正坐在铜镜前,目光空洞地梳着发。 她曾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美丽长发,可这三年来,早已变得形同枯草。 衬着她那张不堪入目的丑陋面容,宛如鬼一般。 “砰!” 忽然,门被用力推开。 冉卿陌动作微顿,抬眸对上吕晴婉气冲冲的面容。 她轻笑:“怎么了?首辅夫人,是来向我宣誓主权的吗?” 吕晴婉几乎是冲上前来,死死扣住她的手腕,长长的指甲几乎要扎进她的皮肉。 “你为什么要回来?!” “冉卿陌!你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 吕晴婉再也装不了平静,平日里姣好温和的面容因嫉妒而扭曲。 听了这话,冉卿陌面色死沉,也毫不生气。 她只是说:“我也想死啊,你杀了我好不好?” 冉卿陌反手抓住吕晴婉,眼神疯狂。 吕晴婉反倒被吓到,用力甩开她,又泄愤地拽着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拖下椅子,狠踹一脚。 她气红了眼,几乎是口无遮拦。 “凭什么!凭什么?!就你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样子!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凭什么!就连洞房之夜,他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第20章 冉卿陌几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洞房之夜?他? 他是谁,楚穆宸? 她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住手!” 忽然,一声爆喝打断了吕晴婉的动作。 她倏然间僵住,有些不知所措。 吕晴婉挤出一抹笑,上前道:“豫白,你听我解释……” 楚穆宸的冰冷眼神却直直看向她,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吕晴婉心一慌,楚穆宸从未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楚穆宸沉声:“回你自己院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