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挤着自己的指尖,想要多滴些。 傅斯衡却已到身侧,慌忙按住傅缙滴血的指尖。 “你……”傅斯衡的语调很高,转而深深看了一看傅缙。 忽而他又软了语调:“莫要再胡闹了,你醒来的时候不是与我说过,以后不乱来了吗?” 傅斯衡害怕傅缙再胡闹,而他不敢再打击傅缙,只怕他再陷入梦魇。 傅缙将手指抽出,轻声解释:“兄长,我并未胡闹。” 傅斯衡借着月色,也看到了那株幼苗。 他眉心微皱:“这株幼苗……你是将它当作知星?” 傅缙听闻,有些不悦:“不是当作,这便是知星!” 傅斯衡未再与他争论,他这般,只要不过分,也权当给他个念头吧。 宁色深深。 傅缙正挑灯寻着典籍。 他想要找到相关的佐证,来证明那株幼苗便是宁知星。 找到了! 桉之树者,嗜水也,其叶所弥之气遇热易燃;遇火则生,所谓难灭也。 遇火则生…… 我就知道,就知道是你,宁知星,我终于等到了。 可当他再去看其他有关桉树的内容,却多是一些赘述。 因着桉树是番外来的,书籍所及少之又少。 倒是真找不到有关桉树的养植之法。 傅缙合上书,提上灯笼走出了书房。 无碍,即是知道嗜水,先好好养着,待大些了,我便到番外去寻。 傅缙再回到院中,又往桉树苗走去。 走至跟前,他蹲下,往幼苗上又浇上些水。 宁知星,这次,可不要让我等太久,我也一定会去寻法子让你长的更快。 又看了许久,他才起身往房间走去。 视线落到窗边的昙花,他移步上前。 抬手抚上已是紧闭的花瓣,他欣然开口:“你看啊,她又回来了。” 宁知星,我们也能与花神和韦陀一般了,我们也能在一起了…… 第四十章 结缘之人 次日清晨。 傅缙在为桉树苗浇水。 “知星,不知此时你是否具灵了。” 他又添了些土在幼苗旁。 “知星,你以后还会不会记得我。” “我想,应当是有的,不然为何此前你会来找我。” 傅缙添土的动作顿下。 恍惚间,又是初见那年。 傅缙坐在窗前,研读兵书。 宁知星巧笑嫣然的出现在他的窗前:“隐,可要与我一起出去走走?” 傅缙满脸不耐,语中尽是冷漠:“不去。” “你回来便在这房中待着,也不出去,是看什么书呢。”宁知星说着,也探头要来看。 傅缙将手上的书合上,疏离道:“有什么事便说。” 宁知星微怔,旋即又笑着说:“无事便不能来找你吗,我只是想来找你罢了。” 傅缙起身,直接将窗子关上,冷然开口:“无事也不必见。” 春风拂袖,带起他的袖子直往幼苗上拂去。 傅缙一惊,忙扬起袖子,而后直接将袖子挽至手肘处。 “这恼人的春风,可不知道我家知星还弱小,差点折了腰。” 一时静默,只余傅缙的浇水声。 而往后的每日,傅缙都会到幼苗前浇水说话。 “知星,我若是将梦中的情节说与你听,你可会惊讶。” “我们有个孩子,可是他性子却调皮的很,也不知是随了谁的。” “他可真是会闹腾,当然他只对我闹,对你倒是听话的很。” “他长的与我极像,以至于后来,我见他唤你母妃的时候甚是别扭。” “可后来,我又害怕,他是照着我的样子来长,是否以后会与我来抢你。” “不过后来还好,我们坐在高堂,见证了他的大婚。” “我还曾与你说过,你比越儿的妻子要长得好看。” “你与我可是算白头了呢。” 春去暑至。 傅缙蹲看着那株丝毫不见长的幼苗,不禁皱眉。 他明明也都每天滴血浇水了,与小和尚所做的无异。 为何就偏偏不长,与初来时毫无变化。 看来去番外的事,必须提早了。 淮阳王府,东院。 “兄长,我需往番外一趟。”傅缙大步流星到傅斯衡院中。 傅斯衡微怔:“为何想去番外?” 傅缙直言不讳:“桉树不见长,我已查阅,属番外引进,养植之法也应当在番外。”ⓨⓑγβ 傅缙微默:“那你此行需且小心,桉树我会亲自替你照料。” “那我便放心了,隐先行谢过兄长。” 旭阳高升。 傅缙背着包袱,走至桉树幼苗前停下。 他语调温软:“知星,今日我便要去番外了,此行很远,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转而一想,他又道:“若是你在我离开的时候化形了,可莫要忘了我。” “往后一段时日将是兄长照料你,你莫要分不清,我是傅缙,你可要记住了。” 宁知星,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傅缙此行是轻装上阵,一人驾马便出了府。 可就在快出城门时,一个人突然窜到马前。 傅缙一惊,连忙拉紧马辔:“吁!” 随即翻身下马,看向那人,率先发问:“可有受伤?” 只见那人抬起头来,是位道士,看起来倒是无事。 若是宁知星在,便会知晓,这是曾指点过她的道长。 傅缙见他不说话,语调平缓道:“看起来倒是无事,自行去看下。” 说罢,傅缙放了些银钱在他怀中,准备翻身上马。 宁知星还在等着自己回去,现下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去早回的好。 “这位公子,本道是有意与你算上一算。”老道人掂了掂手中的银钱。 傅缙上马后,见他还在,不禁有些不悦:“那银钱是与你去医馆看看的,无需算卦。” “非是也,本道这卦,只为结缘之人。” 傅缙不耐,还不待开口。 便听得老道人道:“难道公子就未对自己的病好之事有过怀疑?” 第四十一章 何为初心 淮阳王府,西院。 傅斯衡来到院中,便只见傅缙背对着院门。 “隐,怎么折返回来了?” 傅缙却是未答,蹲在幼苗前,掩着面,语带哽咽:“兄长,你是不是都知道?” “是知星用命换了我的病愈……” 傅斯衡怔愣原地,再迈不开脚步。 傅缙心间是一阵阵的疼,疼的他全身都止不住颤抖。 他径直哽咽:“原来是我害了她,都是我。” “我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她怎么这样傻。” “宁知星,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傻。” “就算被我误会,你也不开口做半句解释……” 宁知星,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无情无义,将你抛之脑后,若是我对你还是没有半分在意,你所做的一切,对我来说只不过一句轻轻的感谢,而你却要付出性命…… 傅斯衡见他冷静些,才轻声安慰:“隐,知星定不想见你这般模样。” 傅缙停顿一瞬。 而后他冷笑起来,语中尽是悲凉:“难怪,兄长你说与她有愧,这愧,原是说我承了她的恩。” “明明我病好,她虚弱,皆在一宁之间,为什么我没有再多深究一番……” “哪怕我多念一下她的好,就能知道答案。” “宁知星,为什么,宁知星……” 傅斯衡走至傅缙的身侧蹲下,拉开他掩面的手,语气微凉:“知星至死都在想要让你如愿,你便是用这般样子来回报她吗?” 傅缙眼底猩红,咬牙道:“那你说我该如何,我让她如我愿了吗,那是我的愿,关她何事!” “啪!”傅缙脸上挨了一巴掌。 傅缙怔愣,冷静下来,又哽咽起来,再次掩面,双肩轻颤:“我不想如愿了,我只想要她回来,我要宁知星回来……” 傅斯衡面上不忍,温声温气开口:“不是还有幼苗在吗,等它长大了,知星也该回来了。” 傅斯衡并不知,可他想给傅缙一个希望。 傅缙闻言,却猛地抬起头,看向那棵桉树幼苗,眼底浮起一丝希望。 对,那个道长还说,真心与初心方能唤真心。 若是真心对待,宁知星还是有机会再回来的。 只是那句话是为何意,他不知,他明明已经很用心了。 到底什么是真心和初心…… 傅缙恍惚的被傅斯衡扶回房间。 而傅缙依旧在想着,真心和初心到底是什么。 闭眼躺着床上,仍是不得其解,随即他起身,走至墙上的画册前。 宁知星,你告诉我,什么才算初心和真心。 可宁知星不会回答他。 傅缙继而又转身走至书案前,入眼的便是那封宁知星留给自己的信。 简简单单就几个字,一眼便能看完。 再就是那封下堂书,他抬手将它撕碎,随手扔进来纸篓中。 傅缙巡视这房中,视线略过昙花,再到书架。 书架上,最显眼的一些书格都是摆着泥人,成双成对的:宁知星与傅缙。 忽而,傅缙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拿起一方木盒。 木盒里,是宁知星曾经捏成的那对泥人。 傅缙打开木盒,伸手准备拿出泥人,指尖却勾住了锦绸的一根丝线。 锦绸上面的梵文随即映入眼帘。 梵文…… 之前的宁知星从小便聆听佛法,难道这初心便是指佛法? 不疑有他,傅缙找出一本梵文集,走出房间。 之前为了给宁知星誊抄祭拜梵文,他对梵文开始涉猎,如今也是能念出些。 傅缙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