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时的他,满脑子都是江月泠,根本不想理会这些无关的事情。 周北竞划开手机,挑了几个紧要的电话回过去,目光落在打的最多的那个号码上。 沐婉蕴。 周北竞脸色冷了冷,指尖轻动,将号码拖入了黑名单。 他放下手机,揉了揉眉心,突然出声:“董觉,周氏是不是从没有像道观捐过款?” 董觉怔了怔,随即开口:“周总,捐过的。” “您可能不知道,您的母亲是信道的,这些年来一直致力于宣扬道教文化。” 周北竞抬眼,眉峰也跟着往上耸了耸。 他说:“回老宅一趟。” 车窗外风景飞逝,周北竞思绪也乱了。 他其实并不了解江月泠,这么多年来,他不近女色的原因是因为他一直坚定,自己会和梦中的那个女孩子共度一生。 所以沐婉蕴出现,告诉他关于梦境中的一切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 他对沐婉蕴的所有想象,都来自于梦里。 可江月泠却不一样,她有血有肉站在他面前,让他禁不住想要探寻更多她隐藏的一切。 如果没有沐婉蕴和那个梦,他很确定,自己是会对江月泠产生兴趣的。 周北竞的手指在膝盖上轻敲,唇角却始终没有扬起。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江月泠继续交流。 他从来没有尝试去揣测另一个人的心思过。 想着,周北竞往后一靠,疲惫之意顿时涌上心头,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司机往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下意识放慢了车速。 ![]() 可周北竞的眉心却慢慢皱了起来。 他又做起了那个梦。 梦中,他也终于看清了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人。 赫然就是江月泠。 而此刻,她手持长剑,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陛下,我来陪你了……” 第13章 周北竞猛然睁开眼,看着车顶,有些回不过神来。 梦境中,江月泠身上的孤寂和绝望像是一只大手,紧紧攫取住他的心脏。 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才会导致江月泠那样? 这时,车子缓缓停下,董觉转头说道:“周总,到了。” 周北竞收回思绪,推开门走下了车。 周家老宅坐落在京郊的盲牛山上。 这座山早就被周家先人买了下来,经过几代人的沉淀,老宅方方面面都做到了极致。 周北竞忙于工作,除了逢年过节,很少到这边来。 老宅里,有眼尖的佣人看见周北竞的身影,连忙进了房间。 “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周父跟周母对视一眼,冷声道:“这个逆子,还有脸回来!大好的结婚日子,他闹出取消婚约这回事!” 周母却持有不同看法,她细细安抚道:“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再说,你又不是没看见,是沐家那孩子先骗了小竞。” 她叹了口气:“你是知道小竞对梦中人有多在意的,他那样的性子,怎么能容忍沐婉蕴骗他,又让他守着一个骗子过一生?” “今天沐家丢了这么大一个脸,我们好好给人家补偿,结亲不成,也别结仇。”6 一番有条有理的话,让周父气消了不少。 周北竞走进门时,正好听到周母的最后一句话。 他脚步一顿,随即开口:“爸,妈,这件事,我有分寸,你们不用为我担心。” 周母笑着摇了摇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小竞,妈明天跟你一起去沐家走一趟,好好跟人家说,把这门婚事退了。” 他们周家虽然家大业大,可以不将沐家放在眼里,但周母不喜欢这种以势压人的做法。 周北竞了解自己的母亲,当即就点了点头:“好。” 这种事,当然是要长辈陪同,否则对周家的名声不好。 母子俩相谈甚欢,坐在一旁的周父听着他们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定下,也没再说什么了。 周母跟周北竞说了会家常,才将话题又扯到另一个重点上。 “我听沐婉蕴的意思,她是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 周北竞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是,我也知道,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 周母没有怀疑,轻轻拍了拍周北竞的手:“你能处理就好,这么多年,你一直被那个梦困扰着,如今找到人了,我是真的替你开心。” 周北竞心里一暖。 周家的家风很好,所以当他说出自己受梦境困扰的时候,便主动跟父母提了。 那时,他们请了很多人来看,确定不是被算计之后,就放下了心,在沐婉蕴主动出现之前,自己的父母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的梦中人。 周北竞垂下眼,看着周母欣慰的神色,心里却有些涩然。 他不敢透露江月泠的身份,是怕父母不能接受。 而且,他也该好好想想,要怎么才能跟江月泠冰释前嫌。 而此时,正清观里。 江月泠坐在书桌后面,看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账本,声音干涩。 “这全是各个道观送来的?” 商玄清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沉默着点了点头。 “他们说,要我们一个星期内把账算清楚,他们会派人来交接。” “师兄,以后道门有什么活动,只能靠我们自己去争取了。” 第14章 书房里的两个人,相对无言。 江月泠想起师父在世时,除了闭关,其余的时间都在外面忙碌。 这个观主位置并没有别人想的那么容易,更别提,正清观不被道门接受。 江月泠拿过一个文件夹翻开,语调平淡:“我记得,正清观不止一次被排挤,但都熬过来了,我也不会让它没落下去。” 商玄清看着她,唇角浅浅勾起一个弧度。 “我相信你。” 在江月泠在为账本发愁的时候,周北竞却跟着周母进了一间静室。 看着墙上挂着的三清像,周北竞有些恍惚。 他从前不信这些,周母供奉三清的这个地方,他从来没进来过。 可知道江月泠就是他梦境中的人后,他却想多了解她一点。 周母点了一炷香插进香炉,虔诚祷告后才盘坐在蒲团上。 “小竞,你从不踏入这个房间,今天却主动要求跟我进来,是不是有事想问?” 其实从周北竞一进门,周母便察觉到他脸色不好。 只是她这个人豁达大度,要是周北竞不愿意说,她也不准备刨根问底。3 周北竞坐下,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妈,我想多了解一下道家的事情。” 就这么一句话,再多的,周北竞也不准备说。 周母心里大致了然,抬手指了指书柜。 “你自己看吧,我去抄经。” 周母刚要起身,周北竞就喊住了她:“妈,我是想问问,如果是道观的人,是不是真的不能结婚生子?” 周母脸上划过一丝诧异,随即脸色凝重起来。 她再度坐下,认真说道:“除了全真教和一些少数教派之外,其他教派倒是不禁止这个。”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全真教的道家弟子?” 周北竞心里打了个咯噔,随即平静开口:“我不清楚。” 周母看他一眼,缓缓开口:“小竞,如果对方真的是全真教的弟子,那我劝你趁早放弃,有些东西,你自己该取舍,否则,只会伤人伤己。” 周北竞放在膝盖上的手掌紧了紧。 “好,我知道了。” 周北竞走出静室时,心里带着点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不敢将江月泠的真实情况告诉父母,是因为他们绝不会允许自己跟她纠缠不清。 周父就不说了,他要是知道,只会让正清观举步维艰。 而周母,哪怕她再开明,也还是自己的母亲,她深知这条路走下去有多苦,对周家的影响有多大,这一点,周北竞刚刚已然试探出来了。 他来到阳台上,心情烦闷的点了支烟。 淡蓝的烟雾从他指间燃起,看着那点猩红慢慢燃烧,周北竞深深吐出一口气。 那个缥缈的梦境跟了他整整二十七年,可以说自从有意识开始,他就对江月泠情根深种。 如今说要放弃,谈何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