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病房里正响着急促的警报声! 南桑宁的心猛地一颤,趔趔趄趄地朝病房跑去。 “妈!” 她冲进病房,只见薄母脸色煞白,嘴唇青紫,痛苦地整个人蜷成一团, 医生不断地往她身上插各种的管子,两条淤青的手臂又重新扎了针眼。 输血,输液…… 眼看薄母神情更加痛苦,南桑宁的心跟着揪紧。 “小雨……妈疼……” 薄母看向南桑宁,氧气罩下的唇瓣动了动,气若游丝。 南桑宁的心变得鲜血淋漓,她攥着手心,恨不得自己替薄母受痛。 律师走了进来,将之前签署的文件递给她。 “放弃治疗是薄女士的意愿,她怕你不同意签字,才会和股权的文件混淆在一起。” 南桑宁脸上的血色褪尽,半响没有动弹。 原来不是她的幻觉,而是薄母和律师在文件上做了手脚! 看着面前痛苦不堪的薄母,南桑宁只觉心如刀绞。 她死死咬着唇,眼眶一片赤红。 挣扎了许久后,她才绝望地噗通跪了下去。 “够了……” 她颤抖地接过文件:“我们,放弃治疗。” “她现在很痛,求你们不要再往她身上插管子了……” 见状,医生护士全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病房里突然静得恐怖。 南桑宁跪在地上,一步一艰难的缓慢挪到了病床边。 双膝很疼,却不及心口的万分之一。 “妈……”她颤声唤道。 薄母撑着最后一点意识,抓紧了南桑宁的手:“做、做得好……” “记着,我死后,我的后事……你来操办。” 南桑宁泪如雨下,连连点头:“好,我来办!我亲自办。” 薄母忽然呼出口气,身体慢慢地停止了颤栗。 但她盯着天花板,眼睛却开始涣散,声音也轻得快听不见:“修远、修远……” 南桑宁心一颤,立刻起身:“妈你等我,我现在去找修远回来见你!” 而后她转身拉住医生:“不要让我妈太疼……让她挺到我回来,一定要挺住!” 说完,她就迅速跑出了病房。 南桑宁一路狂奔出医院,整个人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下气喘吁吁。 她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唯一清晰的是四肢百骸都阴冷刺骨,血液也快要凝滞成冰。 她怕赶不及,怕他们母子的最后一面,因为自己慢了一步而错过。 南桑宁匆匆拦了辆车,上车就给顾修远打电话。 可一如往常,她打过去的每一通电话都没人接。 最后她只能打给顾修远的司机,用以前的交情换来了男人此刻的位置。 维也纳餐厅。 顾修远包下了一整间餐厅与萧娉婷共度烛光晚餐。 南桑宁看到这刺目的一幕,脑海里全是薄母命悬一线的痛苦模样。 都说母亲和孩子是有心灵感应的。 这个男人怎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顾修远!”南桑宁眼眶被泪意冲红,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妈不行了,你快跟我回医院见她最后一面!” 顾修远冷冷拂开她:“你的戏还没演够吗?滚出去!” 南桑宁的心跟着手一空。 她的情绪在顷刻间决堤,径自拿起桌上的红酒瓶狠狠砸向桌角。 嘭!! 清脆的破碎声响彻整个餐厅。 红酒瓶的碎片洒落一地,南桑宁颤抖着将碎片抵在自己的脖子上,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 “顾修远,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第6章 她的爱震耳欲聋,唯独他听不到。 没事的,你感受不到也没关系,我是钢筋混凝土。 可现在我才知道。 人这一生会说很多谎言,最容易脱口而出的,就是我没事。 南桑宁止不住地发抖,碎片一下刺破皮肤。 血流下的那刻,外面的黑衣保镖迅速冲进来夺走酒瓶,将她死死压制在地。 南桑宁整个人被迫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碎裂一地的玻璃渣划破了她的脸,血珠滚涌。 她带着血费力抬起眼,可看见的还是顾修远满眼的冷漠! 眼泪一瞬模糊了她的视线:“顾修远……别让自己后悔。” 顾修远置若罔闻,直接收回视线:“送她出去。” 黑衣保镖应了声“是”,便真的将南桑宁给拖了出去,丢在门外。 被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南桑宁感觉浑身的温度都被剥离,无边的痛楚从血肉里剖开,让她绝望。 餐厅门紧闭前,南桑宁看见的最后一眼—— 是顾修远对一直不曾出声的萧娉婷安抚的眼神。 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对别人耐心温柔。 对他的母亲和妻子却这样残忍?!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看见医院的电话,南桑宁心头狠狠一颤。 她顾不上疼慌忙接通:“喂?” “舒小姐。”听筒里传来冷漠的交代,“薄女士,走了。” “哐当”一声,手机砸落在地。 南桑宁大脑一片空白,只觉整个世界崩塌。 病房里,薄母的遗体已被白布掩盖。 南桑宁双腿一软,噗通直接跪在病床边。 “妈……” 积攒的情绪终于到了崩溃的节点,她忍不住捂住脸嚎啕大哭起来。 她不敢想薄母离开这个世界时是多么的难过。 都怪她…… 她没有把顾修远带回来,没能完成薄母的最后一个心愿! 医护人员将薄母的遗体推走。 与此同时,律师伸手将南桑宁扶了起来。 “薄女士的死是解脱,你应该为她高兴。” 解脱…… 被病痛折磨多年,如今终于不再疼了,的确是解脱。 可薄母和顾修远之间尚未解开的结,又该如何是好! 南桑宁完全靠着律师才能勉强站稳。 她眼睁睁看着薄母的遗体一点点被推远,手脚冰凉颤抖不已。 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哑声问向律师:“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律师沉默几秒,摇了摇头:“不,她是看着你和薄先生的婚纱照笑着走的。” 南桑宁闭上眼,两行眼泪一瞬滑落。 薄母的遗体安排了第二天火化。 这一夜,南桑宁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了整整一宿。 临到天快亮时,迷迷糊糊间她眼前的景象突然变化。 安静无声的医院倏地变成了炮火声中的破碎梨园。 她看见自己一身旗袍站在崩塌的戏台上,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替穿着中山装的顾修远挡下了一颗流弹。 可存活下来的男人连一眼都没有多看她,直接冲向了另一个女人! 不要走…… 南桑宁伸出手,想要拉住离开的他。 下一秒,一只手将她从幻境中大力拉扯了出来。 “舒小姐!你在做什么?” 南桑宁怔愣回过神,只见律师深皱着眉看向她。 蓦地回神,她发现自己此刻站在楼梯边缘,离摔滚下去只差一步! 南桑宁连连后退几步。 那有关前世的梦,竟然变成了幻境。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还是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她的病…… 律师还皱眉看着她:“舒小姐,需要我叫医生来吗?” 南桑宁回了神:“谢谢,不用。” 火葬场。 冷冷凄凄,浸骨的寒意让南桑宁忍不住发抖。 她坐在空无一人的大厅里,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顾修远的电话。 “嘟……嘟……” 机械声持续到自动挂断,她就再次拨过去。 一次、两次…… 不知道第几次,那面终于接起。 顾修远冷漠不耐烦的声音随之响起:“南桑宁,你有完没完?” 南桑宁攥紧了手机:“妈在火葬场,来见她一面吧。”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久久没有传来顾修远的回应。 “撒谎要有个度。” 他冷冷说完,就直接挂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