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后她要么连名带姓唤他周序凛,要么就叫序凛。 序凛哥,是小时候的称呼,是刻意地拉开距离。 这时,坐诊台的男医生也起了身。 他诧异地问:“苑薇,你和这位病人认识啊?” “是。”柳苑薇温柔笑着介绍起来,“越泽,这是我……” 她话头一顿,想了几秒才继续说:“是我邻家哥哥,以前,我们两家是世交。” 周序凛听着柳苑薇这样的介绍,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是啊,两人早就不是夫妻关系了。 这时,柳苑薇才主动问道:“序凛哥,你来这里,是有什么事?” 周序凛将周母扶上前来:“是我妈,她风湿骨病久治不愈……” 面对柳苑薇,周母很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当年,她面对上门求助的柳母,可是不顾两家多年交好的情分,恶狠狠将她打了出去。 如今自己得病,竟然又求到了柳苑薇这里。 她本以为之前那样对待柳苑薇的母亲,柳苑薇一定会将自己扫地出门。 没想到她微笑着,拉过周母的手:“阿姨,你坐到这里,我好好给你看看。” 周母坐下来,柳苑薇将她的裤腿拉上来。 她仔仔细细看了周母疼得扭曲,略微有些变形的腿。 周序凛在一旁担忧地问:“能治吗?” 柳苑薇昂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不要紧,能治。” “我们这里,每年接诊过不少风湿骨痛的老年人,很多比阿姨的严重多了,放心。” ![]() 她的话,让心悬在空中的周母松了口气。 看完疹,柳苑薇起了身:“我先去后面的药房仓库,稍等片刻。” 她双手插兜往后院走去,背影单薄又清丽。 周序凛冷沉的目光像黏在她身上,直到柳苑薇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收回目光。 妙心堂里有不少来看诊的病人,大都上了年纪。 有个老太调侃着梁泽正:“周大夫这么漂亮,你又英俊,你们可真是天作之合。” 周序凛听到这话,心陡然一沉。 第13章 有人附和着:“是啊,梁大夫和周大夫医术又高明,我老伴的腿就是搁这儿治好的。” 还有人问:“梁大夫,你和周大夫什么时候生个孩子,这么好的医术,得好好传承下去。” 梁泽越被调侃了也并未说什么,只一个劲地笑。 听着这些话,周序凛孤身而立,如山般挺拔的脊背竟然轻微地晃动了下。 就连一贯冷沉如冰的面庞上罕见的有了情绪波动。 原来分开五年,她已经觅得良人了。 周序凛眼底染上自嘲。 明明自己应该为她高兴的,可意外的是,周序凛高兴不起来。 他坚毅的唇紧紧抿起,眉眼阴沉地压下来,喉结一滚,心底郁结的气血被自己狠狠压抑住。 不多会,柳苑薇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她先是将给病人配的药放在贵太,接着拿了一套银针走到周母的面前。 “阿姨,我来给您针灸吧。” 周母点点头。 柳苑薇以银针针刺膈俞穴、血海穴、关元穴、肾俞穴等许多穴位。 忙活很久,已经到了下午。 柳苑薇收了针,嘱咐周序凛:“连续半个月,都带阿姨过来施针。” 周序凛“嗯”了一声:“诊费多少?” 柳苑薇笑了笑:“你和阿姨以前帮过我们家许多,并且以我们两家的关系,还要什么诊费,不必了。” 一席话,更是说得周母无地自容。 虽然柳苑薇不要诊费,可周序凛还是坚持要给。 见她迟迟不说,周序凛在柜台前放下两张百元大钞。 他将周母送回旅馆休息,出门来买些日用品。 可走着走着,竟然又走到了柳苑薇的妙心堂门前。 时间已经很晚了,天隐隐被黑暗侵袭。 周序凛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那个烫金招牌。 直到一声悦耳而惊诧的“序凛哥”,将周序凛拉回现实。 柳苑薇站在门口,身上已经脱下了白大褂。 她穿着最近时兴的毛呢大衣,搭配着牛仔裤的长靴,整个人气质又时髦。 “你怎么还没走,阿姨呢?” 周序凛轻咳两声,如实回答:“我将她送到旅馆休息去了,出来买些东西,没成想走到了你这门口。” “哦。”柳苑薇点点头,“你们刚来滨江,缺什么和我说,我来给阿姨准备。” 周序凛连忙拒绝:“这太麻烦了。” “不麻烦的,毕竟……” 她话说到此处没再继续。 而周序凛却另外主动开口:“陪我去买些东西吧,我对滨江不熟悉。” 柳苑薇犹豫了一阵,还是点头同意了。 两人并肩往前走,客客气气,却又疏疏离离。 中间像是隔了一条鸿沟一般。 也是,毕竟已经分开五年了。 五年时间,中国发展日新月异,高楼一座又一座平地而起,无数新科技凭空出世。 可过去的时光,好像就真的过去了。 周序凛稍微低头,夜色之中,他的神情晦暗不明。 “伯母怎么样?” 柳苑薇笑了下:“我妈挺好的,身体也不错。” 周序凛回了个“那就好”,接着,两人之间又迎来长久的沉默。 终于,周序凛问出这些年最困扰心头的问题。 “为什么不肯等我回来再离开东海呢?” 第14章 后来,在周序凛的逼问下,柳母才终于说了真相。 他这才知道,柳苑薇一个弱女子,在那时竟然遭遇了那样恶劣的不公与打压。 举步维艰,荆棘满途,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后来,在周序凛的努力下,张老板的后台倒台,罪魁祸首张老板才终于被绳之以法。 柳苑薇低下头沉默不语。 他当时都要结婚了,当时她还不相信地去了周家门口。 门口,柳苑薇绝望地看到,两人男俊女靓般配无比。 她又怎么好在那时麻烦他? 并且当时,周序凛对她的厌恶好似已经深入骨髓。 因此,再难柳苑薇都咬咬牙自己硬挺过去。 就连柳母上周家求助,也被她狠狠说了一顿。 但这些,周序凛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那个时候,自己拼了命地寻找柳苑薇。 可世界之大,他到处都找不到柳苑薇了。 周序凛侧着脸,目光专注,“你知道吗?当时害你的人,已经伏法了?” 柳苑薇点了点头:“我知道。” 这些事,她早在报纸上看到了,也很欣慰恶有恶报。 他喉间滞涩,顿了好久才终于问道:“既然已经没有阻碍了,为什么不回东海呢?” 柳家的祖宅基业都在东海,为什么恶人已经伏法,她还要留在这里呢? 为什么不回去? 柳苑薇叹气一声,低下头来,长睫倾覆,掩盖住她眸间的情绪。 她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别的原因,可能因为在这里比较快乐吧。” 在这里快乐? 周序凛想到医馆里的那位梁大夫,心里蓦然一痛。 他明白了,柳苑薇不愿意离开这里,肯定就是因为梁大夫吧。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超市。 周序凛选了些日用品,付款时看到柜台前有糖,他拿了一根,接着递给柳苑薇。 柳苑薇看着周序凛手里的棒棒糖一愣,有些诧异的抬头。 两人目光相交,空气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 “什……什么?”柳苑薇眨巴了两下眼,不太理解周序凛的举动。 而周序凛却固执地将棒棒糖塞到柳苑薇手里:“你最喜欢吃的口味。” 柳苑薇看着手里的糖,听到这话再次滞住。 手上是青提味的棒棒糖,确实是自己曾经最爱的口味。 她还记得小时候,爸妈都要工作,就喜欢将她放到周家玩。 她尤其喜欢周序凛,老是寸步不离跟在他身后。 “序凛哥哥,你陪我玩吧。” “序凛哥哥,我想吃糖,我要青提口味的……” 后来,周序凛便常常会在口袋里备好青提味道的糖。 因为她爱吃。 她有些感慨地看着棒棒糖:“你还记得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