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郎中默了片刻,又问:“程丫头,你跟傅家那个书生关系如何?” 程令仪微愣,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何会这么问。 钱郎中慈和地笑了笑,“你莫多想,女子出嫁从夫,拜师不是小事,既然你爹娘不在,自然也要问问你相公和婆母的意思,他们如果都支持你,你以后的路也会好走许多。” 程令仪笑了,“钱老,您是见过他们的,相公和娘对我学医一事,都没有异议。” 钱郎中点了点头,忽地又问:“那你相公待你如何,是否疼惜体谅你?” 程令仪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说:“他待我很好,从不干涉我任何决定。” 钱郎中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挂着一抹慈和的笑意,温声嘱咐道:“程丫头,你既然肯认我这个长辈,那我也嘱咐你几句心里话。” 顿了顿,才又说:“你婆婆是个好相与的,待你也不错,你要好好孝顺她,还有你相公,是个不错的后生,有才干不说,我瞧着人品也是极贵重的,日后必有大出息,你真心待他,他定然也不会辜负你。” 程令仪略感错愕,钱老以往从不跟她说这些,今日这是怎么了? “钱老,您说这些做什么?” 钱郎中摆摆手,“人老了,总盼着你们这些小辈都好,这才啰嗦了几句,怎么,不愿意听啊?” 程令仪摇头笑道:“那怎么会,您吩咐的事,我都仔细记着呢。” 钱郎中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程令仪倒了一杯茶端给他,才又问:“钱老,那拜师的事?” 钱郎中白眼一翻,又恢复往日的样子。 “拜什么师,谁说要收你这个弟子了?” 第114章 快成了个药罐子 程令仪再度感到错愕,愣愣道:“您不收我,为何刚才还问了那么多?” 钱郎中呷了一口茶,“问问难道不行?” 程令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面上却涌起一丝失落。 钱老助她开刀完成手术,教她药理,传授医术无不细致,在她心里,早就把他当成自己的师长,她十分愿意拜钱老为师,只是没想到,他却不愿收自己。 钱郎中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程丫头,今日之前我也没收你为徒,难道我就没传习你医术了吗?” 程令仪摇了摇头。 钱郎中又道:“你身怀绝技,一开始,老夫便是被你这手开刀治伤的手艺所折服的,我教你,既是惜才,也是想看着你救治更多的伤患,但我也并非没有私心。你看,因为你的手艺,好多治外伤的人都是奔着你来的,回春堂也因此声名远扬,成了城中排得上号的医馆,就连收的诊金也翻了倍,老夫还又雇了一名坐堂郎中,名和利都有了,这也是沾了你的光。” “老夫以为,你我更像是合作关系,我教你医术,你给回春堂带来好处,所以,我并不够资格做你的师父,而且,以你的本事,可以拜入医术更加高明的人门下,老夫的目的皆已达到,就不再白白占着这个名头了。” 听到这么说,程令仪心里的那点失落散去,笑了笑道:“不管怎么样,我心里都敬您为恩师。” 钱郎中笑呵呵的,“我也把你当弟子看,所以有没有那个名头,又有什么两样?” 程令仪笑着点了点头,“您说的是。” 程令仪在回春堂的时候,为了让她熟悉药材,向来都是由她来抓药。 可今日,钱郎中却破天荒地亲自在药柜前给她配置调理身体的药材。 今日回春堂中病患极多,忙了一天,钱郎中脸上已满是疲态,程令仪怕他累着,忙要上前去接手。 钱郎中却是一把将她拂开,“你歇着去,这方子装在老夫心里,没写出来,我还是自己来吧,免得出错。” 晚上,春草将药熬好,刚端过来,傅玖便来了。 程令仪笑笑问:“你怎么来了?” 自从不在一间屋子住,程令仪白日又时常出门不在家,两人除了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几乎很少说上话。 傅玖面含担忧,“娘说你病了,我来瞧瞧你。” 他目光落在桌上那碗黑漆漆的药里,“令仪,你这是怎么了?” 程令仪伸手示意他坐下,笑着道:“我没生病,这药只不过是调理身体用的。” 傅玖眉头却还是没有展开,他盯着程令仪,从发梢到脚尖细细看了一遍。 她瘦了许多,原本丰腴的身型,如今看着只是略微多了一丝肉感,两颊也削减下去,脸上的肉一少,显得那眉眼愈发秀雅,琼鼻挺峭,红唇饱满,端是一副清丽动人的模样。 好看是好看了。 可傅玖总觉得,她的气色似乎不如往常,脸颊上时不时总像是泛着一股青白之色一样。 程令仪见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半晌也不说话,不由好笑地道:“我真的没事,你看了这大半天,看出什么名堂了吗?” 傅玖摇摇头,却还是放心不下。 “令仪,你别太累着自己。” 程令仪点了点头,玩笑道:“我可是最会享受的人,除了非做不可的正事,我才不会累着自己。” 傅玖见她言谈如常,看不出来异色,才稍稍放下心。 伸手探了一下药碗的温度,而后便把药递给她,“药凉一会儿就行,得趁热喝了药效才好。” “不用这么紧张,调理身体的补药而已。” “不管什么药都一样。” 程令仪拗不过他,只好捧着药碗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一小碗药喝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喝完,程令仪面目扭曲,把药碗一放,便立即端起茶水漱口,痛苦地道:“我保证,这是我两辈子以来,喝过的最苦的药。” 傅玖笑了,“何来的两辈子?” 程令仪道:“我怕说成一辈子,不足以体现药的苦。” “良药苦口。” 傅玖不知从哪掏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知道你要吃药,我便去街上买了蜜饯,你尝尝甜不甜?” 程令仪打开油纸包,取了一颗含在口中,嘴里的味道这才好受许多。 她眉眼间溢出笑,“很甜。” 两人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傅玖见天色已晚,不愿打扰到她休息,强忍着心中的不舍,离开了程令仪的住所。 - 日子一天天过着,程令仪喝完了第一副药,钱郎中陆陆续续又给她重开了几贴。 成日喝药,比吃饭都准时,程令仪觉得自己都快成了个药罐子,关键每次钱老给她开的药还不一样,就这样一日不错的喝了十来日,这苦药都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