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就见对面男人眼神变得幽深危险起来,她忙道:“我门中一长老最擅养蛊,她有一对情蛊,用之可令男女情根深种。” “那你为何不对我用?” “那情蛊是禁物,不能轻易带出,我门中也只养出了一对,若将军需要,我愿回门中为将军取来。” 周西桓听闻,眼眸一暗:“那你可知,断情蛊为何物?” 柳如涵一怔:“那是蛊中圣物,传说有向死而生的功效,难道说,穆红菱便是服用了此物?” 怪不得用了换命符,她却还能活着。 “可有解药?” 柳如涵沉默许久,讷讷道:“断情蛊已经百年未现世……” 瞥见周西桓神色难看,她又说:“这需得回去问过我门中长老。” 周西桓沉吟片刻,眼神缓和下来:“你可还对我下了其他蛊?” 柳如涵忙道:“不曾,京城之地不宜养蛊,再说我只想与将军在一起,并不想伤害将军。” 他抬手抚摸上她的脖颈:“痛不痛?” 柳如涵心下一松,笑道:“将军,不……” 话未说完,咔嚓一声,她的头偏过去。 嘴角大口大口的血冒出。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周西桓。 “这是战场上杀人的手法,一击毙命,不会有太多痛苦。” 周西桓松开她,拿过手帕擦了擦染血的手。 柳如涵喉咙如喘着气的破旧风箱,却说不出一句话。 周西桓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眸冷漠至极。 “我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 柳如涵看着那道身影渐渐远走,瞳孔中的光一点一点散去,直至归于死寂。 周西桓走出院子,看向太清宫的方向。 “红菱,我不会让你再受什么蛊虫之苦,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 国公府新抬进去的夫人因为生产时大出血,未几日便逝去的消息引起了一阵轻微波澜。 但众人的注意力却被穆红菱成为大晁新任国师的消息吸引。 只有少数有心人猜测出了这两件事或许有关,但又不关切于自身利益,很快便抛之脑后。 太清宫。 “柳如涵死了?”穆红菱听闻这消息时有一瞬诧异。 她观柳如涵并不是如此短寿之人。 不过只是一瞬,她又轻叹:“师父说得果然没错,人的命数复杂如苍穹星辰,每选错一步,都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世上之事,又哪有永恒不变的。” 就像她当初以为她会和周西桓白头偕老一般。 想罢,她敛起思绪问身旁的小道童:“东西收拾好了吗?我该去向师父辞行了。” 北方出现天灾,她此行便是前去救灾祈福。 这也是她成为国师以后做的第一件事。 太清宫后山,穆红菱进去便只看见两个正在打扫的弟子。 “观主。” 穆红菱颔首后问道:“师父呢?” 一个小弟子拿出一份信:“师祖昨夜便离去了,这是他留给观主的。” 清尘真人本就来无影去无踪,卸下国师之位后更是心无负担。 穆红菱无奈一笑,打开信封,上面却只有短短几行字。 “红菱吾徒,吾心有所悟,前去寻道,勿念。” “吾归来后忘提及,吾于北境天山收一小弟子,你若遇到师弟,便替为师代行教养之责。” 第17章 穆红菱看到后面这一句,蓦然一愣,笑意僵住。 过了好半晌,她才磨牙道:“不靠谱的师父,您倒是将师弟名字留下来啊,这让我如何找?” 除了咬牙切齿外,她还有几许吃醋。 师父这么多年都只有她一个弟子,到底是怎样的天才,让他破例起了收徒之心。 想罢,穆红菱又笑起来,对这个所谓的师弟升起了隐隐的好奇。 将一切收拾好,刚下到千秋山,看见随行军队的领头之人,穆红菱笑意淡去。 “怎么是你?” 周西桓敛下眼眸,温声道:“陛下指派的。” 他浑然不提自己刚知晓穆红菱要离京救灾时,便去紫宸殿门口跪了三天三夜。 一开始陛下并不同意,只告诉他。 “你与穆红菱之间已再无可能。” 周西桓抬眸看向威严帝王,眸中隐有泪光。 “臣知晓,臣不敢逾矩,只愿护……国师,平安无事。” 光是说出那两个字,便已经耗费了他全部力气。 皇帝并不认为周西桓想要个孩子是错,但穆红菱也没错。 只能说一切都是宿命。 就在周西桓几乎跪得废掉时,他终于道:“滚吧,朕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才,现在看来,满心情情爱爱,不堪大用。” 这边,穆红菱蹙了蹙眉,又问:“你孩子刚出生,又妻子新丧,还是留在家中为好。” 她这样言辞恳切,没有半分怨忿,却令得周西桓心脏抽疼起来。 她当真断情绝爱,对他再无半分留恋? 他想说我的妻子从始至终只有你,我与柳如涵并未拜堂,更没有喝合卺酒。 话到嘴边却都咽了下去。 周西桓极力压抑着,不让自己的情绪露出半分:“母亲会处理。” “哦。”穆红菱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言,“随你。” 死过一遭,灵台清明。 现在的周西桓,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自此,军队护送国师马车,一路浩浩荡荡向北行去。 夜里,周西桓来到马车前,轻声道:“累了吧?我们在此扎营。” 穆红菱清浅声音传出:“我不累,灾情紧急,早一天到便能早一天救济百姓,连夜赶路吧。” 那声音里还隐约带着一丝不悦。 周西桓自以为是的体贴碰了一鼻子灰。 他许诺过要带她去北境,却未曾想,两人一路同行,竟是这样的场景。 队伍的速度加快了许多,但因为担心穆红菱不适,周西桓让休息的时间还是长了些。 穆红菱许是不愿看他,也在马车里从未下来,吃的东西也是让人送上去。 这一日又停下来稍作休息。 想了又想,周西桓还是鼓足勇气走近那马车:“你若不想看见我,我可以离远一些,你还是下来透透气吧。” 为了赶路,除了救灾物资,所有的一切都轻装简行,马车终究憋闷。 可里面许久没有回应。 周西桓忍不住又唤了一句:“红菱。” 还是无人应声。 周西桓心脏一紧,终于意识到不对。 他再也控制不住,上前一把掀开马车车帘,里面却只有随行照顾穆红菱的小丫鬟瑟瑟发抖:“将,将军。” 穆红菱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丢了! 第18章 周西桓深吸一口气,压下想要杀人的冲动,沉声问:“国师呢?” 小丫头战战兢兢结结巴巴:“国师,国师嫌将军速度太慢,前天夜里,已经独自离开,说是……” 周西桓冷声道:“说什么?” 小丫头吓得瞬间带上哭腔:“说是她先走一步,北境汇合。” 周西桓只感觉脑瓜嗡鸣一声,几乎被气笑了。 “这人怎么还是如此任性,嫌慢跟我说一声不就好了。” 小丫头愣头愣脑:“国师不是第一天就说过了吗?” 周西桓一噎,却又不好跟个孩子计较。 闭了闭眼,压下火转身对副将道:“传我指令,日夜不停,即刻赶往北境。” 此刻的穆红菱一身利落劲装,正策马狂奔于山道上。 在她身旁,还有几个侍卫模样的人护着。 两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一处驿站稍作休息,一名身着紫衣的女子轻声道:“国师,让属下为您上个药吧!” 许久没这样骑马,穆红菱的大腿都几乎磨破。 但她仍是咬着牙一刻不停地赶路。 她犹豫一瞬,还是道:“不用麻烦你了,紫影,我自己来就好。” 周西桓是明面上的护卫,这几个则是陛下送出的暗影。 穆红菱离开军队后,他们不得不现身。 穆红菱掀起亵衣,紫影看见她大腿已经磨出血痕,蹙眉关切道:“国师,您何必呢?” 穆红菱眼眸里闪过一丝担忧:“我算出北境的情况不是很好,而且时机将到,不能再等了。” 周西桓那边,毕竟是军队,再快也不如现在。 紫影心中一动,不再多劝,只能去给马鞍上多加了几层软垫。 众人一路行去,越靠近北境,情况便越遭,灾民也越来越多。 到达北境时,几乎饿殍遍地,路边更是随处可见冻死的尸首,老的少的,什么年纪都有。 年纪最小的蓝影捂嘴道:“不是说雪灾,朝廷也发放了救灾物资,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穆红菱眼眸悲悯:“不是天灾,是人祸。” 蓝影不解道:“国师是说这大雪是人求来的?” 这天真的问话,旁边众人却一个也笑不出来。 穆红菱道:“朝廷的赈灾粮一层一层下来,到灾民手里只怕所剩无几,连粥都喝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