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县距皇城不过三里地,快马加鞭来回不过一个时辰。 只是这一个时辰,于殿中心怀各异之人,便是度日如年。 一个时辰后,密探匆匆赶回,跪于殿前。 皇帝问道:“如何?” 暗探笃定答道:“回皇上,锡县确实修建了马场,只是……” 他沉默了一瞬,继续说道:“属下并未在锡县发现任何驻军的痕迹。” 第29章 这一声便如同重磅炸药一般,在殿中炸开。 顿时各人脸色都变了。 萧憬榕微微惊诧了一瞬,方才紧张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万分委屈。 “总算还了儿臣清白。” 孟熙亦是一惊,下意识便看向了一旁毫无波澜的邢泽帆,心中自然明白这人早已将兵马转移,比她想象的更加深不可测,不由暗暗咬牙。 而墨寻则是低着头,看不清任何神情,不知在思索什么。 这个答案亦是出乎皇帝意料,他静默了一瞬,冷冷看向孟熙:“孟卿有何可说?” 孟熙从邢泽帆身上收回目光,只见紧了又紧:“兴许是臣……看错了。” “看错?”萧憬榕立即打断她,“一句看错便能诬陷皇,若方才没查清,本皇子现在只已经身处牢狱了。” 他与孟熙经过今日之事必然是不死不休了,若是再让孟熙站起来,恐怕她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 虽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但他如今顺势,必然是要陈胜追击,将孟熙掰倒。 孟熙冷冷看向他:“那不知七皇子的想法?” 萧憬榕道:“自是撤职,压入大牢,以待发落!” 他看向皇帝,深深的叩首道:“还望父皇为儿臣做主。” 皇帝静默了一瞬,看向邢泽帆:“东厂管理宫中律法,邢卿以为该当如何?” 邢泽帆冷冷垂着眸,他的声音冷冽,语气平静,没有半分感情。 “臣以为,七皇子所言极是。” 萧憬榕唇角立即扬了起来,还未高兴完,便又听邢泽帆说道:“不过,七皇子擅自修建马场,亦违抗圣命,应当收回锡县,再做打算。” 他一愣,不解的看向邢泽帆,却只见一双冰冷的透不过任何光亮的眼睛正看着他。 还未反应过来,皇帝便已经下了令:“墨寻、孟熙诬陷皇子,褫夺身份暂压入地牢,听候发落。” “七皇子,擅自修建马场,枉顾圣命,从今日起禁足三日,锡县收回皇城!” 萧憬榕面色一急,还欲说话,皇帝却冷冷打断:“朕意已决,不必再议。” 萧憬榕喉中一哽:“是。” 他俯身叩首,目送皇帝背影离开,随即看向被侍卫带走的孟熙与墨寻,冷声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滋味如何?” 孟熙脚步一顿,头也未回:“失去了锡县的你,又能如何?” 只一句,就将萧憬榕的话尽数哽在喉中。 他愤愤的看着孟熙的背影,明明赢了,却并未有任何快意。 出了宫门,他不满的看向邢泽帆:“为何要让父皇收回锡县?” 他经营了三年,付出无数心血才铸成的马场,一句话便被回收了。 邢泽帆道:“皇上已经怀疑了,留着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 萧憬榕顿了顿,理智渐渐回笼,沉声问道:“那些兵马呢?” “自然已经安顿好了,现下墨寻与孟熙皆在牢中,正是下手的时机,不过靠着五千人马,只怕皇宫都难进。” 邢泽帆目光闪烁着肃杀,刹那间便冷如铁锥一般。 “七皇子殿下若是不拿出所有,只怕很难逼宫啊。” 第30章 萧憬榕摇扇的手一顿,警惕的看向远方:“本皇子的所有,厂督不是已经尽手眼底了?” 邢泽帆静默了片刻,阴侧的笑道:“看来七皇子殿下,并没有诚意啊。” “如此,便恕臣先退一步了。” 他说着,往后走去,萧憬榕一惊,没想到他当真会走,立即说道:“我没骗你。” “是吗?”邢泽帆冷声道,“那不如七皇子告诉邢某,那把姜国的刀是从何处来的?” 计划制定之初,所有一切的开端便由那把来自于姜国的刀展开。 而这把刀,正是萧憬榕的东西。 萧憬榕眼神微窒,瞬间暗沉了下去,思忖了足足一刻,才艰难开口道:“那把刀,是姜国三皇子的东西。” “我与他,一直有书信往来。” …… 地牢。 今日又是个月圆之夜,月光如纱华,透过窄小的窗户,照进了地牢之中,被窗户切割成一块块状面,投映到墨寻脸上,眼睛里,竟显得格外苍白与空茫。 他坐在地牢之中,看着那一方小小的月光,沉默不言。 邻边牢房关押着孟熙,两人只隔着一道木门,却静默无言。 良久,墨寻突然开口道:“过去的事,抱歉。” 孟熙目不斜视,语气比月光更冷更淡:“牢房之中,也要谈儿女之情吗?” “只怕出了这里便再也没机会与你独处了。”墨寻道。 孟熙沉默不言,并不反驳。 墨寻便继续说着:“晓凝受了很多苦,如今也算是为曾经做的错事,付出代价了,我曾经做错的事,要怎样偿还。” 孟熙叹了口去:“你已经陪我入地牢了,便算还了吧。” 她一回宫,便是各种各样的事情忙个不停,心眼与算计一个不能落下,每天忙的焦头烂额,一睁开眼便有看不完的资料。 早就没精力再去管这些事情。 如今进了这个牢房,才算是真正休息了片刻,也才算是真正和墨寻再度对话——作为同盟。 说到底,过去的事也算她太蠢,如今想来,也并没有想报复什么。 儿女情长,墨寻与莫晓凝二人慢慢体会,她并不想参与。 只是此事过去之后,不要再与墨寻又任何关系。 今夜,就当是放肆了。 “是吗?”墨寻又转头看向那月光,“只可惜,这时间,太短了。” “真希望,今晚的时间,再长一些。” …… 七皇子府。 萧憬榕抿唇道:“三年前,姜国三皇子来信,说与我交易。” “交易?”邢泽帆问道。 “姜国皇室亦在竞争太子之位,他留信给我,说出兵为我谋取皇位,而我在登基之后,为他送去三座城池,是为他竞争的最大助力。” “我同意了。”萧憬榕没有任何停顿地说道,“后来他派士兵常常在周边骚扰,我便派人去清剿,在父皇面前赢得名声。” 邢泽帆了然,在近三年,萧憬榕确实攒了不少战功。 话一开口,之后说的话便顺理成章起来:“我本不想如此之快,可姜国皇帝病危,他没了多少时间,亦代表着我没时间了。” “所以,在三个月前,他派了一队暗探,在我的掩饰下,进了皇城。” “甚至渗透了皇宫。” 第31章 这个信息量实属过于大了一些。 饶是邢泽帆亦顿了片刻,眼神沉了下来:“皇宫哪个部?” 萧憬榕思忖道:“七司之内,皆有部署。” 邢泽帆突然笑了一声。 萧憬榕不解望去,只见脸上挂着柔和的笑意,双眸却是幽暗深邃,淡淡的涟漪里蕴含的是慑人的寒意。 “你……”萧憬榕猛然一顿,几乎是瞬间便想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厂督大人别忘了,你现在与我是一条船上的,你若将我供出,你亦是共犯。” 邢泽帆冷冷笑道:“自然,孟熙即便在牢中也不会坐以待毙,为避免徒生事端,便定于今晚。锡县的兵马我已潜伏在皇宫周围,你尽快集结所有人。” “好……”萧憬榕应的迟疑。 “还有一事。”邢泽帆打断他,“活捉孟熙,我要亲自解决她。” 他的眼眸漆黑,眼底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雾,看上去格外冰冷而冷漠。 萧憬榕的疑虑瞬间消散了,摇扇笑道:“自然,事成之后,自是任你处置。” 邢泽帆冷冷回眸,不再看他,转身便走。 萧憬榕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霎时间冷了下来。 邢泽帆知道的太多了,知道的越多便越有威胁,尤其是叛国一事,多一人知道,便如同一把刀架在他的头颅之上,一日不得安睡。 他“啪——”的一声用力合上扇子,冷冷笑道:“事成之后,你便去地下处置孟熙吧。” …… 皇城,今夜月中,月圆高悬。 原本热闹的皇城之中,此刻却显得十分死气沉沉。 就连金碧辉煌的皇宫,在月光的映射下亦散发着清冷的白光,又粗又大的门杠将所有宫门都紧紧锁了起来。 就连夜间值班的侍卫与宫女都不见了人影。 皇宫路面黑黑沉沉,看不清任何东西,却仿佛有各种黑影不断从中穿梭,速度太快太快,肉眼几乎看不清晰。 暗流涌动下,御书房的小太监在外守夜,木然却见无数暗卫从天而降。 “啊——” 顿时,尖叫声划破长夜,暗卫纷纷现身,手握着姜国长刀,利刃在月光下更显冰冷嗜血。 皇宫顿时炸开了锅,火光不知从何处蔓延开来,直直的烧向皇帝就寝的太华宫,宫女太监顿时四处逃窜,救火,乱成一团。 彼时南宫门前,姜国暗卫身前,萧憬榕手摇纸扇,眼中尽是一片漆黑:“杀!” 身后的暗卫瞬间便如同死神降临,刀光剑影中,立即冲向了宫女太监。 尖刀即将砍向第一人之时,太监猛然恐惧的闭上了眼睛,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