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来的时候,只有床上的一片狼藉。
桑非榆看着枕头上昨夜自己呕出的血迹,手指慢慢攥紧。 她换了身衣服,急忙奔去了地牢。 地牢里没有人阻拦她,那股冲天的血腥味却让她手脚发软。 一夜过去,桑非榆只找到了一个不成人形的谢容止。 他的双手双脚被挑断了经脉,身上更是伤痕累累,血染红了他本来洁白的衣服。 “师……”桑非榆不可置信的低呼出声。 眼泪瞬间从眼底涌出,她踉踉跄跄的跑过去,甚至不敢去触碰他。 谢容止睁开眼皮,桑非榆的脑子轰的一声! 那原本清朗温柔的双目此刻竟只剩两个血洞! “师兄!” 她浑身颤抖,哭得连话都说不全了。 谢容止颤颤伸手,被挑断了经脉的手此刻却连抬都抬不起,桑非榆连忙蹲下去握住他。 “师妹,你来了……” 桑非榆的心口像是被人紧紧掐住了一样透不过气来。 “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他怎么能……” 桑非榆的眼泪落在谢容止手上,他的手一颤,用尽全力反手握住了她。 那个男人,说他见了师妹的身子,挖去了他的双眼。 说他进了不改进的地方,碰了不该碰的人,废了他的手脚筋。 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 可师妹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想着活下去。 谢容止胸腔起伏,厉声道:“师妹,你答应我……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好……” 她从喉咙口逼出了这句话。 得到想要的回答,谢容止虚弱的弯了弯嘴角,笑得十分温柔满足。 “……你出嫁的时候,还是师兄去送的你……你记得么?” 桑非榆泣不成声。 “那条路真远,师兄当时真想回头就走。可你这小没良心,眼里只有情郎,没有哥哥了……” 谢容止话语一顿,还是说道:“现在,也轮到你送送师兄了。” 桑非榆怔愣住,瞬间明白其中的含义。 谢容止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他看起来……已经不像个人了。 那握着自己的手用尽了全部力气,只求一死。 黑暗潮湿的地牢中,桑非榆缓缓举起了手。 …… 谢容止握着她的手渐渐软了下去,嘴角却带着一丝解脱的微笑。 桑非榆抱着他的尸体,呆愣愣地坐在地牢里面。 怀里师兄的尸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冷。 韩骁来到地牢里面,冷冷看着桑非榆抱着谢容止的尸体,他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谢容止半夜私闯王妃寝房,本王留他一个全尸,已是大发慈悲。” 一片黑暗中,韩骁听见桑非榆单薄冰冷的声音。 “韩骁,你真的爱过我吗?”那音调,绝望得令人发颤。 韩骁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你曾许我一生一世,可不过短短七年,你就另娶她人;师兄一心救我性命,你却折辱他而死……”她又问,“你真的爱过我么?” 如果真的爱过她,为什么连一点点信任和温暖都没有了…… 却听韩骁语带厌恶:“你到底还要装病到什么时候,真是无可救药!” 是啊,她确实是无可救药。 从一开始就病入膏肓。 “我知道了。” 大寒夜,鹅毛大雪。 桑非榆穿着全是谢容止血迹的衣袍,跪在韩骁的殿门前。 重重磕下头去,喊道:“臣妾德行有愧,求休书一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