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人帮忙,一个个都害怕惹麻烦。 严暮已经跟那些打起来了,可孩子们不能等,她把那小姑娘,柱子和玥儿一个个吃力的抱到板车上,而后拉着他们赶忙往景川苑去。 这时有几个护卫过来了,拦住了柳云湘的去路。 好在这时候乞丐过来,先拦着这些人,让柳云湘赶忙从胡同里回去。 这么一耽搁,回去景川苑已经过去好久,那小女孩已经没救了,柱子和玥儿因失血太多,情况十分危险。 红烛施救,这是武威大将军府的人竟找上了门,好在严暮和乞丐赶回来,两方在门口对峙。 柳云湘出来,见景川苑竟被武威大将军府的府兵包围,领头的正是把韩兆。 他坐在高头大马上,鄙夷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严暮,冷嗤道:“严暮,凭你这三个两个废物,也想拦住我?” 严暮侧身靠着大门,双手抱肩,嘴里衔着草枝,闻言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 “撞死人的人是你们府上的吧?” 韩兆眯眼,“不过是撞死一个两个小乞丐,有什么大不了的。” “既如此,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来要人,到底怕什么呢?”严暮说着看向韩兆,嘴角扯了一下,“这种时候出这种事, 看来你们府上有不少蠢货啊!” “你!” “可乞丐也好,傻子也罢,他们也是人,他们的命也是命,既进了我景川苑,便不可能再交到你们手里!” “你一个质子,自身都难保,竟要与我们大将军府对着干吗?” “呵,我还真不怕!” 韩兆咬牙,渝州吃空饷的事还没解决,皇上态度不明,这时候大家都苟着,谁都不敢冒出头。偏偏他那个姐姐,回京就回京,竟当街撞死了人。一个蠢自都不足以形容她,但既是他们韩家人,他也只能收拾这烂摊子。 此时不能冲动,韩兆只能压下火气。 “严暮,只要你交出那三个孩子,便是与我们韩家交好,总有你的好处。” “你们韩家的好处,我可不敢拿。” 韩兆握紧拳头,“可反之得罪韩家,你过比以前过的更悲惨!” “老子过的逍遥快活,什么时候悲惨了?” 韩兆见严暮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再也没法冷静了,“行,这是你自寻死路!来人,给我进去抢,谁要敢拦着,杀……” “哎哟,韩小将军,切莫动怒!” 韩兆听到这一声,侧头见京兆府尹带着一帮官兵跑过来了。他眉头皱了皱,惊动了京兆尹,这事就麻烦了。 不过京兆府还是要给他们大将军府面子的,这把火倒也不至于包不住。 “张府尹。”韩兆看向京兆府尹张合,“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张合跑过去,先喘了几口气,再笑眯眯道:“韩小将军金安,七殿下金安,这不大街上发生了命案……” “张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韩兆打断张合的话,“不过那三个孩子在街上乱跑,没看到我们府上的车经过,跑到了马车前,撞上了我们府上的马车。你看,这不是命案,而是小小的意外。” 严暮听着这话扑哧笑了,“刚我也在街上,看到你韩家的马车风驰电掣的飞过去,倒是要怪这三个孩子没有千里眼,不能早早发现你们家马车并躲开了。他们命不算什么,这要是碰坏了你们家的马车,那罪过可就大了,阎王爷都得给审判审判。” 韩兆听着这话,咬了咬牙,继而笑了,“是啊,我们韩家的马车沾上那三个小乞丐的血,确实够晦气,可既然七殿下这么包庇他们,不如由你来赔我们韩家的损失吧。” 第三百五十六章血是冷的 这话说得委实不要脸! 他们撞死了人,眼下竟要人赔他们的车!偏这么不要脸的话,韩兆说出来了,还是当着京兆府尹的面,不是开玩笑。 严暮笑了,笑得前仰后合。 “张大人,要不你给做个公证,我该赔他们家多少银子,我认还不行。” 张合擦了一把汗,继而看向韩兆:“韩小将军,您看……” “这里没你京兆府什么事,退下吧!” “可出了人命……” 韩兆挑眉:“又如何?” 这时乞丐出来,一边走一边摇头叹气,走到门口,看到外面的人,皱紧眉头道:“柱子那孩子……死了。” 严暮脸色一沉,“又一条人命。” 韩兆却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还有一个活着的,若三个都死了的话,我们韩家大发慈悲给他们埋了就是。” “他们还都是孩子,而且很可怜,畜生都说不出你这种话!”乞丐指着韩兆气道。 韩兆眼睛一沉,“来人,把他舌头给我拔下来!” “韩小将军!”张合忙拦住,“您消消火气,下官之所以追到这儿来,乃是因为宫里传话了,让下官盯着这案子!” 一句话,韩兆愣了一愣。 “你说什么胡话呢,宫里能知道这事?” 张合点头,“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宫里确实知道了。” “还让你盯着?” “是。” 韩兆心下转了几转,行到什么,脸色不由青白。宫里怎么会盯上街上发生的这小小命案,只怕盯得是他们韩家! 想到这一点,韩兆只觉脊背有些发凉,当下带人赶紧离开了。 乞丐见韩兆走了,咦了一声,“他不挺嚣张的,怎么就走了?” 严暮思量了片刻, 看向张合:“张府尹,既然宫里盯着这案子,您应该不敢包庇谁了吧?” 张合嘴角扯了一下,“七殿下,您这话说的……” “您与其守在这里,不如去抓真凶,毕竟这案子事实清楚,而且有那么多目击证人,不过你也不用怕得罪韩家,韩家必定会把车夫推出来,只要您不深究便能交差。” 张合默,他也不用分析的这么透彻。 “我好心提醒张府尹您一句,如果只是一件撞死人的案子,宫里怎么会盯上?而既然宫里发话了,您是往深里查还是往浅里查?” 这话正说中张合困顿之处,“请七殿下给指点一二。” 严暮想了想,道:“我若是张府尹。” “如何?” “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尹,百姓把你当父母官,可你在武威大将军这等人物面前还得装孙子呢,先保自己吧!”说完,严暮冷嗤一声,转身进去了。 张合嘴角抽了抽,这不等于说了一堆废话。 “大人,咱们眼下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自然是先去韩家抓人。”张合说到这儿,咦了一声,看向景川苑的大门,小声嘀咕道:“刚他在讽刺我吧。” 讽刺他身为京兆府尹,想的不是如何断案,还死者公道,而是如何不得罪人,如何能保住自己的乌纱帽。 宫里,夜已深了。 皇上一身疲惫的来到景泰宫,却见皇后换上了便装,正一身杀气的往外走。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皇上挡住皇后的路。 皇后停下脚步,先向皇上行了礼,她鬓角半百,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有了皱纹,但身体康健,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此时肩膀上扛着一把刀,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报仇!” “你别发疯了!” “我就是要发疯,他们撞死了人,官府管不了,可我得管,他们是我的孩子!” “你是堂堂一国之母,你是皇后,你得为大局着想,不能乱来!” “狗屁皇后,我不当了!” 皇上气得不行,但见皇后要走,只能上前拦住她,好言劝道:“谁说官府不管?谁说朕不管?你要真想讨公道便不能冲动!” 皇后哼了哼,“韩凛那老东西,作威作福这么多年,你管了吗?” “朝堂之上,明争暗斗,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皇后看向皇上,红着眼睛质问:“韩兆女儿杀了人,她杀了人啊,两个孩子,大的八岁,小的四岁,他们只是去街上玩,便就没命了。他们生下来是痴儿,被父母遗弃,已经很可怜了,最后还惨死。而这是我北金的都城,乌泱泱的都是北金人,可只有两个三个大荣人救人,他们的心是肉长的,血是热的,他们拼了命的救那三个孩子!皇上,我刚及笄就上了战场,我愿舍命保护我的国家,我国家的百姓,可他们不该这么冷漠冷血。但你能怨他们么,他们也不过畏惧强权,不想惹祸上身而已。皇上,您看看咱们的国家,强权当道,已经变成什么样子了tຊ,您有雄图伟略,可您却让您的国家被这些蛀虫们啃食,已经啃出一身病来了,大厦终将倾覆!” 皇上听完久久沉默,最后长叹一声:“皇后说得对,朕不能再纵容他们了!” 景川苑,柳云湘和文大娘给柱儿和那小姑娘擦洗干净了脸,换了一身衣服。文大娘几次哭得起不来,抱着两个孩子不肯撒手。 “柱子,你这个臭小子,天天往外跑,这下跑不回家了吧!” “园园,你快睁开眼看看大娘,大娘给你做肉丸子吃,好不好?” 柳云湘站在一旁,眼泪也止不住流。 玥儿救回来了,但这两个孩子一个当时就没了气息,一个伤得太重,血流了太多。 这时松子来了,他身后还跟着秋姨。 秋姨看着两个孩子,一步一步走过来,走到跟前,一下跪到了地上。 “柱子?园园?” 秋姨眼泪一滴滴往下掉,她伸手捧着两个孩子的脸,试图给捂热乎,可无论怎么摩擦,都热不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