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望了陆时洲一眼,却见他白袍蹁跹,朝季灵芝那边奔去。 说不上是伤口更疼,还是心更疼! 闭上眼那一刻,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落了下来。 她想:“这疼……真难捱啊。” 浑浑噩噩间,姜韵初以为自己死了,可没想到醒来却是在国师府。 她昏迷了七天,宛若隔世。 陆时洲那一箭伤了姜韵初的心脉,加重了蛊毒发作的痛苦,她重伤难行,能走的最远的距离,就是从床边挪到窗边,看看那些烂漫的春花。 可从日出看到日落。 她始终没等来想见的人,也没有等来一个公道。 思念,幽怨,痛苦在心头交汐。 姜韵初忽然想起成婚前一天去白马寺求到的签文:“将心萦系空余恨,薄情自古多离别。” 大师解签说:“公主所愿,注定求不得,放下安得自在。” 可放下,又谈何容易? 姜韵初犹豫了许久,最终深吸一口气,撑着身体站起来:“阿月,安排下去,我们去白马寺一趟。” 她想最后试一次。 若天命依旧不变,自己和他的缘分注定还是两难全……那她就不强求了。 姜韵初转身想走,却见陆时洲站在身后,不知来了多久。 “夫君!” 姜韵初想:他既然来看她,那应该也是在乎自己的吧? 可就在她想伸手触碰他衣袍时,却见陆时洲往后退了退:“既知去寺庙求神佛恕罪,那日又何必设计害灵芝?” 姜韵初愣住,思索片刻才明白,他竟认为祭春宴那遭是她的手笔。 一时间百般委屈涌上心头:“在你眼里,我到底是怎样的人?” 姜韵初悲凄的目光莫名让陆时洲心头一紧。 可想到亲自审问出来的话,他的神情又恢复冰寒:“多说无益。” 接着,将一张状纸递给姜韵初:“你是选择认罪还是流放?” 第五章 你可曾动心 姜韵初以为自己听到了一个玩笑。 她被挟持,被一箭贯心,被害到半死不活,而到最后她竟成了罪人? 望着他无情的眼,姜韵初的心一点点凉了下去。 可成亲三年,他真的对她没有一点顾念吗? 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她鼓起勇气问,“倘若我说我是无辜的,你可信?” 陆时洲的冷漠没有半点变化。 “我明白了……”姜韵初低头,自嘲的泪滚了下来。 她没有接罪状书,只低低问:“流放之地是何处?” “漠北,苦寒之地。” 他的声音平静无比,姜韵初心口又是一疼。 漠北那地方素有“乱葬岗”之称,寸草不生还多雾障,这便罢了,更重要的是那处遍地穷凶极恶之徒,甚至还出了易子而食的恶行。 这分明是要她死。 他对她,当真是绝情。 姜韵初咽下喉间血腥气,冲陆时洲盈盈一拜,随后抬起头挽着望他,决绝道:“我选流放。” 陆时洲气息一凛:“你可想清楚了,不后悔?” “不悔。” 她爱他,极尽虔诚,也可以卑若尘埃。 为他死,她也是甘愿的。 但她不愿因季灵芝的阴谋染上污浊。 她的爱,不容玷污。 陆时洲神色清寒,转身离去前极冷酷吩咐:“既如此,即刻启程去漠北,你好自为之。” 姜韵初一愣,即刻? 流放乃大罪,需经内阁再三审核,最快也要半月才会驱人离城。 他为什么这么急着赶她走? 凝着他沉沉的眼,姜韵初不知怎的就想到他对季灵芝的温柔,忽然就明白了。 他为了季灵芝,违背公道,把莫须有的罪名强行扣给自己,其他的……还有什么不能做? “好自为之……” 姜韵初仿佛嚼着这几个字,凝眸忍泪,低哑问他,“你当真希望我好吗?” 陆时洲未答,冷淡转身离去。 这一瞬,姜韵初明白,自己这一走大约就是永别了。 压抑多年的情愫像是冲破了闸门,怎么也止不住,姜韵初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追出去扯住他的衣袖。 她仰望着他,最后问上一句:“你可曾……对我有一丝半点动心?” 陆时洲一点点抽回衣袖,冷冷吐出两个字:“从未。” 姜韵初眼中的光彻底熄灭。 直到陆时洲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姜韵初那憋了许久的腥甜猛然吐出,殷红的血顺着白玉石蔓延,触目惊心。 一旁的侍卫都于心不忍,声音轻缓道:“六公主,该上路了。” 姜韵初穿着单薄的春衫,失魂落魄跟着远行。 走出国师府,回首望宫门。 流放之罪,必上达天听。 认罪书,也是父皇默认的吧。 姜韵初忽然想到小时候,外祖父出征前抱她回宫,站在宫门前依依不舍说:“皇家凉薄,可怜我的汐汐,又要回到这吃人的皇宫独自过活了……” 那时候她不解,虽然她从小没了母妃,可她还有父皇,还有很多伺候的宫人啊。 而今才知道,自己这个公主…… 就是个笑话。 出了城门,姜韵初才发现郊外早已百花齐放。 仲春之极,日光充沛。 姜韵初伸手想让光芒停留在手上,却只握了一把冷风。 她颤抖缩回手,喃喃道:“这天,可真冷。” 身侧侍卫擦汗的手一僵,心想:不是天冷,是六公主身子太差了,不用到漠北,她能熬出三十里地都已然勉强。 几人正要重新启程。 这时,城门那边,婢女阿月骑马奔来,慌张喊道:“公主,不好了!老将军听说你被流放,提剑杀上瞭望殿了!” 姜韵初心头一跳,外祖父不是镇守边关?他怎么知道她被流放? 第六章 三百三十杖 城门外,此刻气氛僵持。 姜韵初心急要回,却被侍卫拦住:“六公主,流放之人无诏不得返城。” 阿月挡在姜韵初面前,立刻掏出一枚金色令牌:“皇后有令,六公主速回皇城,尔等不得阻挠!” 姜韵初松了口气,冲阿月点了点头,跨上马就往回奔。 回城,是逆风而行。 姜韵初心脉受损,又被蛊毒侵蚀,根本受不了马背上的颠簸,一股冷风灌来,血腥翻涌冲得她脑海一阵昏黑。 她咬唇强忍,外祖父戎马一生,为云国鞠躬尽瘁了一辈子,决不能因为自己受到伤害! 不久,姜韵初终于来到了瞭望殿,下马后,她再也撑不住,一口鲜血吐出。 她只匆匆用手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