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的孙女乃是老身亲自教导,绝非恶人!在真相未查清之前,谁都别想动她!” 言罢,钟老夫人紧紧牵起钟晚晚的手:“乖孙,祖母这就带你走!” 钟晚晚含泪点头。 钟老夫人带着钟晚晚离去,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钟家老宅,左厢房。 老夫人领着钟晚晚坐到榻边,轻拍着她的手背:“乖孙,是祖母来晚了,若是祖母三年前未曾重病昏迷,也不会叫你去边疆那等苦寒之地受苦!” 闻言,钟晚晚的泪再也隐忍不住。 她扑进祖母怀中,痛哭起来:“晚晚只要知道……祖母没有不要晚晚就好……” 见她这副模样,钟老夫人轻拍着她的后背。 “祖母怎会不要晚晚,祖母早已替你备好家产,就算有朝一日祖母不在,也能保你周全!” 钟晚晚起身摇头:“我不要家产,我只要祖母陪着我……” 钟老夫人苍老的手抚过她的脸颊:“好,祖母答应你。” 祖孙二人说着话,谁都未瞧见厢房外一脸愤愤的钟小意! …… 钟晚晚哭着哭着便睡去。 回京后,她便再没睡过这般沉的觉,还伴着一个个梦。 梦中—— 祖母身处一片云雾当中,慈爱的声音格外缥缈。 “祖母食言,往后不能陪着晚晚了,晚晚要照顾好自己。” “不……不要!”钟晚晚惊慌喊道。 ![]() 她一瞬惊醒,心跳如鼓。 望着外头苍茫的夜色,钟晚晚心底涌上一阵不安。 她虚弱地起身下榻,正想要去找祖母,便听得前院才传来一声下人的哭嚎—— “不好了,钟老夫人过身了!” 第九章 钟晚晚一瞬如坠冰窖。 她迈着僵硬的步子走进前厅,便见众人已跪倒在榻边。 呜呜咽咽的哭丧声,犹如潮水将钟晚晚淹没。 她行至榻边,颤抖着蹲下身子,握住钟老夫人冰冷的手:“祖母,你怎这时候便睡下了?” 榻上老人已无回应。 钟晚晚眼泪一瞬涌出,带着哭腔一遍又一遍的问:“祖母不是才同晚晚说好……要陪着晚晚吗?” “祖母醒醒,晚晚给你唱童谣。” “月儿高高挂,孩儿早归家;祖母门前侯,携灯等囡囡……” 任凭她如何呼喊,钟老夫人依旧双目紧闭。 钟晚晚心头绞痛,逼得她近乎窒息。 从今往后,她在这世上再无亲人! 血气上涌,钟晚晚猛地昏了过去! …… 三日后。 钟晚晚在老宅厢房中醒转。 听见外头出殡时悲凉的唢呐声,她心头猛地一惊。 祖母要走了! 钟晚晚忙撑着最后一点气力爬起,跌跌撞撞地打开厢房门,就见院落里站满了前来吊丧的人, 一片素缟中,那顶黑棺格外显眼。 钟晚晚眼眶一酸,脚步踉跄地朝前走去。 只是还没走到跟前,忽地冲出来一个美妇人,扬手就给了钟晚晚一巴掌! “你这个丧门星竟然还敢回来,要不是你,祖母怎会死!” 钟晚晚被打得跌坐在地,迟缓转头看向面前的美妇人:“娘……” 钟夫人捂着心口,手指点着钟晚晚,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钟丞相急忙上前扶住她,啐了地上的钟晚晚一口:“你从来都不是丞相府的女儿!还不快滚,非得害死我们才罢休吗?!” 言罢,他搂着钟夫人肩膀离开。 钟晚晚顾不得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忙朝着送葬队追过去。 她泣不成声:“求你们……让我送祖母一程!” 只是才追出去两步,钟小意穿着孝服的身影忽地出现在眼前。 她眼底满是讥讽:“阿姐这副模样,当真像丧家之犬。” 钟晚晚脚步一滞,来不及多想,直直跪在钟小意面前。 她抓着钟小意的裙裾,不断恳求:“是我有罪,我求你让我再送札一程,我发誓往后都不出现在京城之中!” 闻言,钟小意只是嗤笑一声。 她俯视着钟晚晚,冷声道:“你的确有罪,若不是你害得顾崇玉成了活死人,顾北庭也不会将你当初流放边疆,失了清白之身的事告诉祖母。” “祖母,是被活活气死的。” 字字句句,如惊雷劈下。 钟晚晚跪坐在地上,怔怔昂着头看向钟小意。 莫大的痛苦袭来,她耳边一片嗡鸣。 她的竹马,竟恨她道这般地步…… 钟晚晚张了张苍白的唇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钟小意冷哼一声,干脆的转身离去。 钟晚晚心急如焚,跪爬着往前想要问个清楚,喉中却只能发出些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追过门槛,忽地被绊倒在地,半晌都爬不起来。 钟晚晚绝望的看着送葬队远去,心头像是被钝刀凌迟,一下一下剐得她生疼。 天边乌云滚滚,骤雨砸下。 钟晚晚无处可藏,豆大的雨点砸的她生疼。 忽地,面前出现一双镶玉长靴。 钟晚晚抬头看去,便见赵怀云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她面前。 他垂眸,掩住眼底暗芒:“你如今应当很恨他们。” 钟晚晚紧咬着下唇,眼泪滚滚而落。 赵怀云将手的伸到她面前,带着蛊惑意味的话声在雨中回荡—— “不如与我成亲,我定为你报仇雪恨!” 第十章 钟晚晚下唇咬出血,迟迟没有应答。 她抓着赵怀云的手从雨地中站起,嗓音嘶哑难听:“我……要去找顾北庭。” …… 半个时辰后,顾府。 钟晚晚面如白纸,衣裙沾满泥污。 不等下人通报,她便直直闯进书房当中。 坐在案桌后的顾北庭一怔,瞧见钟晚晚这副狼狈模样,眉头不由得蹙起。 “你来这做什么?” 钟晚晚望着顾北庭冷漠的面容,钟小意的话又在耳边回荡。 她垂眸,便瞧见案桌上的大红请柬。 他与钟小意还有三日便要成亲,而她却什么都没有了…… 无限悲怆涌上心头,钟晚晚艰涩从喉中逼出一句:“祖母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话落,男人明显一怔。 他别过头去,以沉默相对。 钟晚晚一瞬明白所有。 她心底的委屈再也无法抑制,声嘶力竭的问着顾北庭:“你倘若恨我大可将我千刀万剐,为何要去祖母面前……辱我清白!” “分明我只有三年前与你有过一夜,可你已将我流放边疆三年,又将我打至小产,这些还不够吗?!” 气氛一瞬凝滞。 顾北庭回过头,剑眉蹙起:“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只此一句,将钟晚晚彻底击垮。 她满眼热泪,紧紧凝着顾北庭:“我已言尽,顾北庭,日后你我山水不相逢!” 言罢,钟晚晚决然转身离去。 看着她消瘦的背影,顾北庭心底忽地空了一块。 待他回过神,钟晚晚早已消失不见。 顾北庭垂下眸去,念及她方才说过的话,沉声唤来下属:“再去查查当年我在花楼醉酒一事,看那夜的女子……究竟是谁!” …… 三日后。 大婚如期而至。 顾北庭穿着一身大红喜袍,坐在高头大马上。 他剑眉紧蹙,钟晚晚那日的话总在他耳边萦绕不去,叫他心底总是惴惴不安。 待他回神,接亲队已行至相府门前。 顾北庭翻身下马,不远处响起一阵欢快的锣鼓声响。 他抬眸看去,就见藏金楼挂满红绸,一顶喜轿端端正正的停在大门前。 而旁边穿着婚服的人,赫然是赵怀云! 顾北庭一惊,忙问身边的喜婆:“赵家公子今日与谁成亲?” 话音才落,喜轿帘子被掀开。 一道穿着华贵喜服的身影走出,赫然是钟晚晚! 她手持一柄团扇,遮住大半面容,却也难掩眉眼之间的绝色。 就连那道可怖的伤疤也用红墨勾成了一朵艳丽而又妖异蔓沙陀罗,一瞬之间,她好像又变回了从前张扬的相府千金。 恰在此时,钟晚晚似有所感的看向同样穿着喜服的顾北庭。 顾北庭心中一紧,正想上前问个究竟。 钟晚晚便已淡淡收回目光,和赵怀云一同进了藏金楼。 顾北庭身边的喜婆催促:“顾大人,吉时已到,您该去接新娘子了。” 男人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紧,最终还是转过身去。 就在他要跨过门槛的一瞬,一个下属急急跑尽。 他高呼:“顾大人……错了!三年前的人您认错了!” “那一夜的人,是钟晚晚!” 顾北庭一瞬僵在原地。 他耳边一片嗡鸣,猛地转身往藏金楼跑去! 宾客们惊呼声不断,他们从未见过冷峻自持的锦衣卫指挥使顾北庭如此失态过! 而顾北庭脑中只余一个念头—— 定不能让钟晚晚嫁给赵怀云! 他急急跨过藏金楼门槛,喜婆尖利而又愉悦的声音在耳畔骤然响起—— “礼成,送入洞房!” 顾北庭抬眸,便见钟晚晚与赵怀云牵着红绸,一同往洞房中走去! 第十一章 眼看着钟晚晚就要与赵怀云进入洞房,顾北庭顿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疾声道:“等等!” 钟晚晚听到熟悉的声音,脚步不可觉察地一顿。 可是不过一瞬,她就宛如没有听到这声音般,继续向着洞房的方向走去。 反倒是钟晚晚身旁的赵怀云,循声回头望了过来。 见是穿着一身喜服的顾北庭,赵怀云的眼底闪过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