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容晋想要辩驳的话,说不准还真的能解释出一二来。但是这几年来,容晋在朝堂之上一呼百应,功高盖主的势头,让皇帝早就生了忌惮。 他也只是怀着四成的希望来的,不成想,真的成功了。 苍曲看着太监手里的灵珠,十分恭敬的说:“这灵珠是我族圣物,有辟邪养生之效,在此苍曲代表越族将灵族进献给陛下,愿两族友好昌盛。” 容晋落狱的消息像是融进了风里,只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传遍了盛安。 夏日烈日当头,树木上的蝉鸣吵得人生心烦。 昔日昌荣繁盛的容府,此时冷冷清清,直闻虫鸣,生怕连累的下人早已闻声遁走。 风瑶坐在厅堂中,咬着唇,手里的帕子猛然被撕裂开。 第三十四章 拱来拱去 容晋端坐在牢房里,身上的朝服还未脱。 他跟前是透过窗打进来的光,看了许久,他缓缓的伸出手,接了一手灼热。 那边传来链条拨动的声音,然后是门打开的声音。 “不想首辅大人第一个想见的人,竟然是我。” 南苏站在他面前,二人中间隔着方方正正的光影,面面相觑。 容晋抬起头,沉默了一会,才问道:“她真的死了?” “首辅大人没有将信看完?”南苏问。 “看完了。”容晋头发微乱,发束歪斜的搭在肩上,眼里有着看不明的情绪。 “十七年前就有人跟我说,她战死了,也有人跟我说是病死的。众口不一,我不信,所以仅凭这一封书信,我也不信。” 他从怀里掏出了那份信,“定是她心还恨我,所以写了这信让你给我,让我难受。” “她是战死,也是病死。”南苏声音平淡,“是在与你交战的那个战场上,重伤不治,死了。” 容晋手指陡然蜷了一下,他摇摇头。 “我与她交换了本命蛊,伴侣若死,另一只也会有所感应。”容晋重新抬起头来,指了指心口,“这几十年,它都没有反应。” “因为她把本命蛊给了阿容。” 容晋瞳孔骤然一缩,南苏幽幽的声音回荡在牢房里。 “她很珍爱这个孩子,但因为你,越族定下外族不能驱使蛊虫的规定,她便将她心口的本命蛊给了他。” 容晋的眼睛里的光渐渐消散。 “你太自负了。” “你以为事事都没有选择吗?是你从来都不去选择,你舍不得放弃,所以你才会失去。” “兰乙是这样,阿容这样,你的官职也是这样。” “你以为你什么都懂吗?”南苏蹲了下来,盯着容晋无神的眼睛,轻声道,“不,你只不过是什么都不懂的,自欺欺人的可怜虫罢了。” 南苏说完,一把夺走了信纸,转身离开了。 身后是容晋挣动栓住他铁链的声音,和他愤怒的嘶吼。 “还给我!把信还给我!” 直到南苏的背影完全消失,容晋才猛地跪在了地上。 一直挺立的背脊,骤然崩塌,像是承受不住沉重的头颅,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 容钰是在一阵湿润粘腻的舔舐中醒来,睁开眼,便是阿大硕大的脑袋在他脖子间拱来拱去。 他微微退开,打量了一下房间,像是在盛安的一家酒家。 “吱呀。” 木门被推开,发出陈旧的的声音。 容钰侧眼看去,视线与走进来的南苏交叠。后者怔在门口,一时无话,满室静谧。 对视良久后,容钰率先开口:“好久不见。” 南苏的眼瞬间红了,她哑声回道:“好久不见。” 又是一段沉默。 容钰心里一片酸涩,他心里泛着对南苏的愧疚。 圣女一职枯燥又沉闷,他的阿离应当是只自由的小鸟,却甘愿把自己关进了神殿的囚笼。 想到此,他心里就像渗着血般的疼。 门口传来衣裙摆动的声音,是南苏走了过来。 她说:“欢迎回来。” 容钰艰涩的问:“你愿意我回来?” 他和一个曾经想要杀了她的凶手的妹妹成婚,甚至还为了那个人对她恶言相向。 南苏摇了摇头。 “我知道那不是你,而且我已经知道真相了,那些对我来说都不重要。” 她看着容钰,语气低缓,像是在说一段悠久的过往。 “我一直都认为你没死,我等了你三年,并且我已经打定注意继续等下去。” 南苏眼神沉静,眼底晃着点点的星光。 “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要把你带回去。” 容钰听完,目光微动。 他静默一会,将风瑶怀孕的事情掩藏了下去。 他并非良善之辈,他所有的温柔缱绻都只属于一人。他生来,就是为了南苏。旁人如何,与他何干。 容钰眉眼一弯,他向南苏伸出手去。 “我们回家吧。” 他们在一片阳光下接吻,身后身上,都染着一层光点。 第三十五章 可有可无 这时,门口传来敲击门板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 “门还开着呢。” 二人看去,苍曲倚在门框上,姿态懒洋洋的,似笑非笑的眼睛望着屋外。 越族不在乎世俗目光,但是南苏还是略略坐好,说道:“麻烦你了。” 苍曲这才悠悠的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才开口。 “小子,你爹下狱了,心情怎么样?” 南苏也转过头来,看着他,不知他会不会心软。 容钰眼神闪了闪,他握住了南苏的手。 沉声道:“他不是我爹。” 他的眼里有恨意:“前十几年他对我不闻不问,一朝子丧,又让我给他当儿子。” 他冷笑一声:“他于我而言不过是个狡诈的陌生人,我甚至还愿意落井下石。” 越族儿郎敢爱敢恨,世俗羁绊,人伦常理都不忌讳。 翌日,朝堂之上,容钰跪在堂下。 他上告容晋,作证苍曲二次暗杀越族圣女一案所说不假。 以及容晋狸猫换太子,让自己顶替了已逝的真正的容钰,抹去了记忆,混乱朝纲。 他说完这些,便摘下了头上的官帽,朝皇帝深深磕了一个头。 未理满朝的惊呼,转身大步离开了皇宫。 走出宫门,宽阔的石板路上,有人在叫卖糖葫芦。 一个眼睛明亮的女子立在小贩面前,正在仔细思考着该选那一支。 南苏眼前忽然伸出了一只靛蓝色的袖子,取下了一根糖葫芦。 “就这一根吧。” 她抬头看着容钰,接过了糖葫芦。 二人缓缓的朝城外走去,红澄透亮的糖块在齿间融化,只余满嘴的甜。 两日后。 苍曲提前回来,将所有的事情都向族里长老们汇报说明了。所以当容钰重新踏入盘风寨的时候,没有受到太多的‘关注’,顺当的住回了自己的家。 那消失的三年就像时间只是停止了一般,如今回来,一切回归到了自己的位置,时间又开始重新的转动。 屋舍后院水声潺潺,外廊一片清凉,廊下坐着一老一少。 “小子。”大长老擦拭着自己的木杖,咧着嘴,“你没机会了。” 苍曲靠着柱子,一条腿屈膝,一条腿垂着。 他喝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