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因为她在他眼中看到了厌恶。 额头开始隐隐作痛,她虚弱地靠在车门上。 雨夜灰沉,车里的气氛也异常沉闷。 她看着雨水顺着玻璃往下淌,缓缓闭上眼睛,两滴泪无声无息地落下来。 这一闭眼,再醒来时,她已经不在车里,而是在浴缸里,头顶的淋浴哗啦啦地出着水,冲到她的头上,带着泡沫的热水顺着她的脸往下流。 刚睁开眼睛,揉搓她头发的陆远洲就发现,沉声说:“闭上眼睛。” 但她还是被蛰得轻嘶一声。 陆远洲叹息一声,把她头发撂一边,帮她冲了冲眼睛,又拿毛巾给她擦了下,她才再次睁开眼睛。 浴缸里的水是流动的,身体并没有被完全覆盖,她也没觉得生气,但当看清这个浴室的设施后,她立即变了脸色,“谁让你把我带到这儿?” 陆远洲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眼睛,继续打开水给她冲头发,冷漠说:“就你这身体,我怕离婚时你爬不过去。” 沈初婳心里一刺,眼眶发酸,头也很疼,虽然他指腹揉在她的头皮上,让她好受一点,但仍像是有密密麻麻的针在里面扎着她。 她其实不愿提,搞得像是祥林嫂一样,可她忍不住,“还不是因为你。” 陆远洲黑眸沉了沉,并不否认,“所以我现在没有不管你。” 确认沈初婳头发冲干净后,他关掉淋浴,拿毛巾盖她头上给她擦了擦,擦好后,沈初婳红着眼睛看向他,只见他把浴缸的水槽堵上然后放水,身体迅速被温暖的水流覆盖淹没。 他起身晾毛巾,身上的衬衫更湿了,贴在他身上,衣袖半挽,露出线条流畅结实的手臂。 沈初婳心里发堵,她想说不用他管,她只需要钱,他只要分她点钱就可以。 但不等她开口,他又扭过脸,目光黑漆漆地看着她问:“但你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沈初婳呼吸一窒,针锋相对,“我现在付出代价了,你呢?” 陆远洲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平静的双眸满是压迫感,好一会儿才问:“是你自己一声不吭从医院偷跑,现在回来又要我负责?” 沈初婳瞳孔轻颤,泪意盈盈,水下的手握紧,一时没有再说话。 陆远洲也没再说话,拿了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沈初婳深吸一口气没有拒绝,闭上眼睛享受着。 当初愿意和他保持长久的肉体关系,他每次事前事中事后都体贴绅士、会照顾人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尤其是她怀孕后,几乎每次都是她懒洋洋的泡澡,他在旁边给她吹着头发。 很多的回忆,就在这个房间里。 此刻在她脑海里放电影般一幕幕浮现,眼泪抑制不住地流出来。 她为什么要跑? 和他大吵一架后,她大出血。 他当时一定认为她再无反抗之力,安排了人照顾她后就不来医院看她,几乎对她不闻不问。 她真的很痛苦,又想着他说过的话,想着他说乔语漾死了,他更是不会放过她,永远不可能跟她离婚,身体没有养好,她就趁他放松警惕,强行出院离开。 她没有想过再回来,就是死在外边,她也不回来了。 但要是早知道今天还要为了钱回来求他,她不会离开,随便他怎样对她都不离开。 陆远洲帮她吹好头发后,看到她脸上的泪,抬手帮她擦去,将她捞出来,拿浴巾包住她擦了擦,俯身抱她。 沈初婳冷冷看着他,推开他,自己摇摇晃晃地出去。 时隔两年,她仍旧轻车熟路地找到床。 她爬上去钻进被子里闭上眼睛,刚躺一会儿,就被陆远洲拉起来,她连忙用被子捂住自己,湿漉漉的眼睛瞪向他。 他面色平静地把药和水递给她,“吃了再睡。” 沈初婳瞪他片刻,接过吃了,看着他说:“我也很讨厌你,回来后,更讨厌了。” 对着她看仇人似的目光,陆远洲觉得“讨厌”这个词有点轻。 他神色淡漠,“那就签字离婚。” 沈初婳轻轻扯唇,没有说话就又躺倒在床上。 头很痛,她蜷缩着紧紧皱着秀眉,昏昏沉沉地睡去。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疼痛才消失。 窗帘拉着,分不出白天黑夜。 她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却直接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他被她撞醒,似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搂住她,搂得还挺紧。 她直接一脚踢过去,他顿了顿,下一秒将她推开,被推开后,她自己又往边上挪了挪侧过身,背对着他闭上眼睛。 过了会儿,她听到他打开灯起床的声音,他进了洗手间。 她这才起来,裹着被子起身去衣帽间。 然而,这里一件她的衣服都没有。 转念一想也正常,陆远洲怎么还会留她的衣服。 她找了找,他的衣服也没几件,只一件衬衫她能穿。 穿上后去找自己的包和手机,没找到,倒是先在卧室床头柜上看到陆远洲的手机。 好巧不巧,有电话打进来。 她看了一眼,是江若妍。 那一瞬间,脑子里闪过很多,她直接拿起来接通,“喂?” 那边的江若妍愣了一秒后直接炸了,“你谁啊?!” 沈初婳不紧不慢地说:“你说我是谁?” 江若妍听出来了,声音依旧尖锐,“怎么是你?你在哪儿?平舟呢?” “你说我在哪……”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从身后过来夺走手机。 凉凉的触感让她颤了一下转过身,入眼是仅下半身围着浴巾的陆远洲。 他湿漉漉的头发全部捋上去,露出整张轮廓分明的脸,漆黑平静的眼看向她,比平时更具压迫感。 她不由后退一步。 江若妍还在喊叫,“说话啊,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哑巴了?” 陆远洲收回目光转过身走远,“是我。” 沈初婳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冷笑一声,进入洗手间。 洗漱好出来后,陆远洲已经换好衣服,正在吹头发。 沈初婳看着他的背影问:“我东西呢?” 陆远洲没吭声,继续吹着头发。 沈初婳看着他,直到他停下,又问了一遍。 “在车里。”陆远洲放好吹风机,转身看向她,“自己下去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