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冷殇心里一顿,一种心疼着她的保护欲油然而生。 他收回手,轻轻抚摸着清婉的发丝,喃喃道:“会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刘大夫见两人这番情形,只得将药方递给了旁边的小月。 “那利泻下促排的药,煎服三次,一日一次” 小月自是连连点头,应了下来。 刘大夫退出去后,先领着项甲回自家药铺抓药。 项甲领了药包回来,小月连夜就煎了一副。 林冷殇喂清婉喝过药后,就一直守在她身旁。 本来只是有些发冷的清婉,喝过药之后,下腹的坠胀感更明显了,还隐隐发痛。 她又不能在主子爷面前失了形象,只得强忍着,缩在被窝里。 直到她能明显的感觉到潮涌,脸上就越发尴尬了。 “小月,小月” “苏娘子,奴婢在呢?” “给我再拿个……” 清婉本想换个垫子,可林冷殇在此,就格外尴尬。 “苏娘子,您要什么?” “汤婆子,给我拿个汤婆子” “给” 清婉接过小月手中的汤婆子,迅速放进了被子里。 她又伸出手来,轻轻拉了拉林冷殇的衣角。 “主子爷,奴婢已经无碍了,您去歇歇吧” “爷不累,看着你睡会” 小月也看出了清婉的尴尬,她走上前来。 “主子爷,奴婢打了热水,准备为苏娘子擦擦身上的汗,您还是下去歇一歇,这里有奴婢守着” 林冷殇看了看一脸祈盼之色的清婉,到底是没再坚持。 “你好好休息,莫要多想,有事让小月来禀报” 清婉点点头,“好” 待主子爷走后,清婉才唤小月打了水来,清洗了一番。 换了衣衫后,身上黏tຊ糊糊的感觉总算好多了。 小月又把床垫子都换了一遍,灌了几个汤婆子进去。 清婉再窝进被子里,用汤婆子暖着肚子,感觉干净清爽多了。 喝药后的疼痛也渐渐淡了下去。 “小月,折腾了半夜,你也歇会吧” “嗯,奴婢就在小床榻上,您有事喊我” 待众人都退去,屋子里安静下来,清婉才开始正视自己内心的脆弱与痛苦。 好好的孩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都怪自己无用,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 一想到这段日子,她曾幻想过无数次,一家三口在定安院的美好生活,内心忍不住一阵阵抽痛起来。 这种痛苦,比起身体上的难受,更折磨人。 老天待她何其残忍,给了她希望,又要将这些全部摧毁。 清婉自责了一阵,眼泪无声的浸湿了枕头,身体加心灵的双重痛楚,让她变得异常清醒。 清婉开始细细省思,这段时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她实在是已经万分小心了,就算吃多了点酸枣糕,也不至于会落了胎。 前几日去庄子上玩,主子爷处处安排妥帖,她也没受寒啊! 难道是王夫人先前给她喝的避子汤,早就埋下了祸根? 亦或是其她人,对她下了毒手? 思及此,清婉想,明日一定要找大夫问清楚。 她的孩子,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没了。 …… 第二日大夫来复诊时,清婉还在睡梦中。 昨儿她胡思乱想了半夜,天擦亮时,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小月在床榻边轻轻的唤了声,“苏娘子” 清婉睁开惺忪的睡眼,“嗯” “大夫过来复诊了” “什么时辰了?” “巳时已过半,主子爷卯时来过一趟,看您睡得正香,就没喊醒您” 清婉撑起身来,“帮我洗漱一下,让大夫进来吧” 小月先打水给清婉洗漱了一番,又给清婉喂了碗燕窝,才去大厅请大夫过来。 刘大夫给清婉把过脉之后,凝重的面色缓和了很多。 “药效不错,那利泻下的药今日再用一次便就够了” 清婉昨晚都没怎么开口,因为主子爷在,自己又沉浸在痛苦中。 今日只有刘大夫过来,她便将心中的疑惑,点了出来。 “不知这药,喝了是否会伤及根本?” 昨晚,她就是喝了药之后,肚子痛才开始加重的。 刘大夫摇摇头,“这只是辅助促排的方子,药效温和,按理说不会伤及根本,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 哎,大夫说话,总是模棱两可。 清婉又追问了一句:“那,我以后还能有孩子吗?” 刘大夫轻捻胡须,“姑娘还年轻,养好了身子当无大碍” 听得大夫说,于以后生养无碍,清婉稍稍放宽了心。 只是以后,不会又像这次一样,莫名其妙的就失了孩子吧。 “大夫,清婉不解,好好的孩子,为什么会没了呢?” 刘大夫思忖了一会,才幽幽开口。 “这个情况就复杂了,有可能先天胎体不足,会自然淘汰,也有可能是误食了易滑胎之物,亦或是长期浸染带刺激的香味” “那清婉的情况,属于何种?” 刘大夫摇摇头,“月份太浅,不好断定” 清婉想最近的饮食都是院里常用的,没什么特别的。 她想起以前王嬷嬷给她喝的落胎药来,说不定那时候就埋下了隐患。 “去年夏日里,奴婢曾喝过一些不知名的汤药,不知是否对此有影响” “老夫记得,去年曾给苏娘子把过脉,身体是无恙的” 第101章是谁要害她? 若不是那汤药的原因,还能是什么,难道是闻了什么不该闻的香味?总不能是先天胎体不足吧。 清婉又开口问道:“那易滑胎之物和刺激的香味有哪些?” “益母草、乌七等等,凡是活血化瘀的,皆不利,麝香、零陵香这些刺激性香味也对胎儿不利” 清婉低头想了会,自己没乱吃东西,平日里也不爱燃香,好像也没闻过什么特别刺激的香味。 除了上次陪大小姐去宁安寺上香,那里的檀香味特别浓一些之外,实在想不起别的来。 思及此,她拢了拢袖子,想起手上日日戴着的这串念珠来。 她微露手腕,将念珠取了下来,凑到鼻尖闻了闻。 依然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她将念珠递给刘大夫。 “大夫您闻闻,这香味可有异常?” 刘大夫用帕子托住念珠,凑近鼻尖闻了闻,初时他脸色还无异样。 待他将念珠拨拢来逐个细闻之后,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他转身从药箱里拿出一块砂纸,在颜色略深的那颗念珠上用力摩擦。 没过多久,珠子被磨破了一小块,里面有些许粉末掉落了下来。 清婉狐疑,“大夫,这是?” 刘大夫用手帕接了些粉末,凑近又闻了闻。 “主要是檀香,里头还掺杂了不少麝香” 听得麝香两字,清婉惊得捂住了嘴巴。 “大夫,您确定吗?” “千真万确,这串珠子,苏娘子是日日戴在手上吗?” 清婉悲戚的点点头。 “那就难怪了,虽说有珠子裹着,日日浸染,难免……” 说罢,刘大夫直摇头,行医这么久,他见惯后宅院的一些手段。 这苏娘子,怕是被刻意针对了。 清婉听得孩子没了,跟这珠串脱不开关系,心头一颤,落下两行清泪来。 她僵直的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心内充满了自责。 她怪自己,为何那么轻易的就相信了秃头和尚的话。 一想到谋害孩子的念珠,她曾虔诚的戴在手上祈祷,日日不离身。 就觉自己蠢得可笑。 刘大夫见清婉默然流泪的样子,忙开口劝慰。 “苏娘子莫要过于忧思,好在发现时日尚早,老夫再给你开一剂调理的方子,眼下保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事” 小月也上前,帮清婉擦了擦眼泪。 “苏娘子您躺下歇会吧,保重身体要紧啊” 清婉呆呆的任由小月扶着,躺了下来,眼泪水也止不住的侧淌进枕头里。 刘大夫又嘱咐了小月一些禁忌,另开了一副调理的方子,才背着药箱出了房间。 大夫走后,清婉躺在床上,木然的眼神中,头一次升腾出一股恨意来。 心底像是被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石头,无法解脱。 是谁?这么费尽心思的,要除了她的孩子。 她已经谨守本分,规规矩矩做人了,还是有人容不下她,要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