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青色单衣,头发像男人一样束起,在院子里慢悠悠地踱着步。 傅总管搬了张竹椅往庭院中一放,坐下后,目光死死的盯着她。 他哪里知道,姜戎锦 脚下慢悠悠,脑子转得比什么都快。 拿出合婚庚帖,目的是想逼一逼傅道之。 这一逼,让姜戎锦 明白了两件事:头一件,哪怕有真凭实据,傅道之都不会承认和薛行的关系; 第二件,这人说翻脸就翻脸,是个狠角色! 如果不是自己灵机一动,抛出那句“真当我会毫无防备就踏进傅家的门”,傅道之能当场活宰了她。 想想也对,如果不是狠角色,又怎么能做出当年那桩龌龊事,让祖父死了都还放不下。 让她琢磨不透的是傅府那位大爷。 这人在关键的时候出来打圆场,到底是为了什么? 帮她? 不可能。 人家始终是父子。 不对! 他用的是缓兵之计,为的是腾出时间暗中调查自己口里的“防备”是什么? 想明白这一点,姜戎锦 原本还算稳当的表情,终于变了。 这父子俩都是人精啊! 可以肯定的是,傅家人根本查不出什么,那一句本来就是自己胡诌的,目的是虚张声势。 那么接下来就会出现两种结果: 一种是傅道之因为摸不出她的深浅,而心存忌惮;另一种就是破釜沉舟,先杀人灭口再说。 ![]() 姜戎锦 扭头,看着门口的那些带刀护院。 她的身手翻个墙,对付一两个不懂武功的人,还能凑和,对付这么多人…… 只有死路一条。 姜戎锦 这会儿很后悔。 早知道这一趟这么艰难,就该把那个懂武功的丫头带来,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样进退不得的地步。 “傅总管,热茶来了。” “放着吧!” 姜戎锦 思绪被打断,脚步也停下来,扭头,见傅总管一手托着茶碗,一手拨着茶盖。 她心念一动,转身走进屋里。 这姓薛的…… 想要干什么? 傅总管手一抖,茶水差点洒他一身。 就在他刚把茶碗放下,想要跟进去瞧个明白时,姜戎锦 出来了,手里多了张太师椅。 傅总管的屁股又坐下去。 只是还没等他坐稳,那太师椅“啪”的一声放在竹椅边上,姜戎锦 抖了抖青衫,无声坐下。 太师椅比竹椅高出大半截不止。 两人并排坐着。 一个坐得四平八稳,像主子; 一个屈着腿,像下人。 傅总管:“……” 傅总管狠狠的咬了下后槽牙,刚要站起来,也去屋里搬把太师椅,却见姜戎锦 手指在太师椅背上敲了敲。 他抬头的同时,她低下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开口。 “让我猜猜,你家老爷这会在做什么?” 不等傅总管变脸,姜戎锦 已经给出答案。 “应该是在派人查我!” 傅总管:“……”她怎么会知道? “可惜啊,他什么也查不到。” 不可能! 我家三爷在五城兵马司当差,虽说昨儿傍晚出京了,但衙门里有的是兄弟! 你姜戎锦 进京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瞒不过他们的眼线。 傅总管用一声“哼”,做出回击。 姜戎锦 仿佛没有听到那声“哼”,把头又往傅总管那边凑近了一点。 “……给你家老爷带句话。” 这话,几乎就是在傅总管耳边说的。 他没感觉到一股子热气,反而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傅家也都活不长!” “……” “不信,只管试一试?” 傅总管脑子里轰的一声,感觉喉咙被一只大手死死地掐住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蹭的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跑出院子。 第八章恨他 “她果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傅总管这会儿的心,都还怦怦跳呢,“大爷,咱们动手吧,这人留着绝对是个祸害。” 傅而立垂着眼睛不说话。 那姑娘是昨天晚上从南城门入的京,孤身一个人,先在百草堂配了副药,后来的傅家。 如果只是这样,他并不忌惮,偏这姑娘穿过了四条巷。 四条巷多年前发生过惨案,死了很多人,阴森森的,别说是夜里,就是大白天,都不大有人敢走这条巷子。 傅而立突然想到了什么:“给那院里送饭了吗?” 傅总管:“送了。” 傅而立:“她吃了没有?” 傅总管冷哼,“吃得比谁都香,一粒米都没剩下。” 这么胆大,看来是有所恃啊! 傅而立拍拍傅总管的肩,“还是等父亲下朝后再做决定,你去半路迎他。” “是!” “不用了!” 事情太大,傅而立等不及,“我亲自去接父亲回府。” …… “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姜戎锦 走出房门,在傅总管面前故意停住了。 傅总管下意识身形一退,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姜戎锦 黑沉沉的眼眸亮起来。 下人的态度,就是主子的态度,态度这么恭敬…… 看来这一招虚张声势是管用的。 很好! 推开书房门,如姜戎锦 所料,父子二人都在。 傅而立看她进来,笑道:“薛姑娘,坐吧;老傅,上茶。” 热茶端上来,傅总管掩门退出去。 姜戎锦 端起茶碗,用茶盖拨了拨,慢慢送到嘴边,动作行云流水。 傅道之摸不着她的深浅,朝儿子看了一眼。 傅而立温和道:“我父亲下朝回来了,薛姑娘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傅家不是不知礼的人,一切都好商量。” 姜戎锦 放下茶碗,看向傅道之:“你承认吗?” 四个字,让父子俩同时变了脸色。 傅而立咳嗽一声,“傅姑娘,需要父亲承认什么?” 姜戎锦 神色有些讽刺,“承认和薛行曾经是父子。” 这话儿子没办法回答,是逼着老子站出来,傅道之脸色十分难看。 承认,是万万不能的; 不承认,又摸不清这人的真实来意。 被逼到这个份上,傅道之的忍耐算是到了极限。 “薛姑娘,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说明来意,否则,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请便!” 姜戎锦 懒洋洋回了两个字,从怀里掏出早上没有送出去的合婚庚帖,放在小几上。 手腕一转,又端起边上的茶碗,怡然自得地品茶,一边品,一边还点了几下头。 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 嗯,这茶不错! 她这般无所畏惧倒把傅家父子给镇住了。 无所畏惧,才最最可怕。 她一个人一条命,死了也就死了;但傅家一百多口人,老的老,小的小,他们赌不起! 傅道之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靠的就是省时度势,能屈能伸。 哪怕他这会心里恨不得掐死姜戎锦 ,可该跌软时照样跌软,这也是和儿子事先商量好的。 “我承认。” 终于承认了! 姜戎锦 在心里咆哮一声,语气森然道:“那么之前,你为什么要否认?” 傅道之的脸色阴沉,没想到自己承认了,她还要追根问底。 “所以!” 姜戎锦 悠悠道:“你一直在撒谎。” “为什么要承认?” 傅道之被彻底激怒,表情变得狰狞无比,“我恨他,我恨不得他死全家。” 话落,书房里死一样的寂静。 第九章杀人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姜戎锦 突然笑了。 “果然是你害死了他们?” “你这话什么意思?” 傅道之蹭的站起来,“我什么时候害过人?” 姜戎锦 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递过去。 傅道之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从信封里掏出里面的信,目光一扫,眉头就紧紧皱起来。 这字化成灰他都认识,是薛行的。 只是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