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以凝垂着眸看着孩子,目光柔和:“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说着,她低着头笑了笑,纤长的睫毛掩去了眼中的情绪:“便是取自这里。” 魏玄临点点头,道:“倒是不错。” 陆尘霁依旧在他们对面坐下,看着孩子的目光越发幽深。 在马车重新行进的凝凝颠簸摇晃中,他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在濮阳的这段时日,陆尘霁忙于调查当初兴修水利时是否有朝廷命官暗中贪墨,魏玄临则每日乔装打扮,微服私访,巡查治洪赈灾的状况。 白以凝左右帮不上什么忙,便在驿馆中照顾小白露。 小白露在白以凝的悉心照顾下,渐渐变得白白胖胖,整日含着磨牙棒咿咿呀呀,看起来可爱极了。 白以凝喜欢逗她的小脸,看她吃吃地笑,心里便一片熨帖。 虽然这一世,她没能遇到上一世的流浪儿白露,但是她救下了这个弃婴小白露。 也算圆了她心中的遗憾。 她看着小白露的脸蛋,甚至能想象到她长大后会是什么模样。 然而,这日夜里,白以凝被小白露突如其来的啼哭声吵醒。 “小白露,怎么了?”白以凝连忙将她抱在怀里哄。 这一抱,她才发现小白露的身体发烫得厉害,心里顿时沉了下去。 “太医!太医!”她慌张地抱着小白露跑出房间,院落里渐渐围满了人。 为首的一人正是魏玄临,正皱着眉头看着她,见她衣衫不整申请匆忙,正要上前。 白以凝焦急地说:“快!阿临,快叫太医救救小白露!她发起了高热!” 这句话一出,那些原本要上前的人竟都停下了脚步,神情各异地看着她。 这些人面上有惊恐、有警惕,甚至还有人往后退了两步。 白以凝见他们这副模样,心渐渐沉了下去:“你们……这是怎么了……” 魏玄临复杂的目光在她怀中的小白露身上停留了片刻,说道:“城中爆发了天花、” 只这一句,就叫白以凝浑身一阵发麻。 怀里的孩子仍然发着高热啼哭不止,但此刻,白以凝竟好像在抱着一块冰。 让她心头发麻,脊背发凉。 “天……天花?”白以凝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慌乱地说,“可是我们都没有出过驿馆,怎么会感染?!” 魏玄临闭了闭眼,喉结滚动了下:“天花要潜伏一段时间才会出现症状,小白露,恐怕在被你抱来之前,就已经染上了。” “什么……”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小白露,心头一片冷凉。 难道这辈子,她还是改变不了“白露”夭折的命运? 甚至,她将白露抱到身边抚养,这一举动,岂不是害了魏玄临和他身边这一行人? 白以凝艰难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臣子和侍从们。 他们个个都是敢怒不敢言,眼中却已然写满了怨怼和憎恨。 毕竟,染了天花,就难逃一死。 过了片刻,魏玄临才像下定决心一般,沉声下令道:“来人,将这间院子封锁隔离,除了太医,任何人不得踏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