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没动,身上止不住地发抖。
她忍不住去拉他的手,寒凉如冰,司念一下子就慌了神,“傅妄也,你别开玩笑了。” 她佯装生气,语气里却满是慌张。 司念颤着手去摸他的脸,紧张得都快窒息了,还好,还是热的。 可这也太热了,滚烫得吓人,应该是发烧了,她抓着他的手臂,试图将他摇醒,“傅妄也,别睡,醒一醒,我们去医院。” 傅妄也这才从梦魇中被拉回来,头昏昏沉沉的,努力睁开眼看她,“不去医院。” 强撑着开口,他的声音比磨墙的砂纸还要沙哑,却执拗得很。 司念沉默了。 她是知道傅妄也最抗拒医院的,从前他酗酒、打架,向来都是冲着不要命去的,但偏偏每次都会及时被送进医院,死也死不成,活得像条狗。 可她拿不准傅妄也发高烧还有没有别的病灶。 “姩姩,你陪着我好不好?” “像从前无数次那样,你陪着我,就好了。” 他的声音有气无力的,尾音甚至带上了些许的祈求,化作无数细细密密的针扎在她胸口。 司念鼻腔酸涩,被他强撑着眼睛看她的样子弄得心如刀绞,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妥协了,她心软了,面对傅妄也,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反复被理智和感情拉扯,她不应该再跟他有瓜葛,可是,她是爱他的啊,她怎么能硬着心肠不管他死活。 她伸手扶他,傅妄也立马就知道她是心软了,非常配合地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像是终于等到主人允许进门的大狗狗,胳膊搭在她肩膀上,乖得不像话,跟着她进了门。 司念把他放在自己的床上,他呼吸粗重,走了这么几步路像是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人又开始昏迷,她索性扒了他的衣服丢在地上,浑身上下只留了一条底裤,仍是滚烫得吓人。 她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从客厅倒了杯水,找了片退烧药,递到他嘴边,可他牙齿紧闭,浑身的肌肉都绷着,根本喝不下去。 尝试了几次后她彻底认命了。 可不去医院,再不吃退烧的药,司念害怕他会烧傻。 “傅妄也?” 她轻轻拍着他的脸,用湿毛巾给他敷额头,又用酒精给他擦手心退热,试图唤醒他,至少也要把药吃了再睡。 但都是徒劳的,他眉头拧成一个疙瘩,额前的碎发被打湿,黏在一起,好看的脸烧得发红,全身都是汗,神志不清地缩成一团。 自责的情绪像是一张巨网,司念眼角下垂,焦躁地捏着手指,想起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大三那年,要准备实习,她为了准备面试作品,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吃饭,急性肠胃炎犯了,住进医院,看到隔壁床的小情侣是怎么喂药的来这? 男孩儿把药片含在嘴里,俯下身去亲吻女孩儿,用舌尖将药片推进去,再给喂水,那小姑娘好像没吐出来。 “……” 司念纠结了一阵,最终还是觉得试试,反正他昏睡着,明天醒来什么也不知道。 负距离都有过了,也不差一个吻。 司念不再扭捏,当即拿过药片含进嘴里,有些苦,俯下身去再三确认他紧闭的睫毛不会忽然睁开,慢慢将唇瓣覆了上去,他的唇也是滚烫的,呼吸相融,他吃力粗喘,司念被灼得有些痒。 极力压制着杂念,撬开他的牙齿,药片推入口腔,唇齿之间还余留着苦味儿。 司念起身喝了一大口水,再次渡给他,然后马上扬起他的头,伸展喉咙,让药片咽得更顺畅些,手一下又一下摩挲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确定将药片吞下去了,司念这才放心。 神经一松,人就容易胡思乱想。 她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出现在网上某乎帖子看到的一个提问:“男朋友发高烧怎么办?” 答:“试试38℃的他。” 人是不会只被一种情绪占据的,司念脸颊烧红,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暗骂了自己一句无耻,这种时候居然会想到这个,一边谴责着自己没节操甩掉脑袋里的想法。 “……” 不知是不是刚刚的酒精擦拭带走了一部分热量,他不那么烫得吓人了,司念给他盖好被子,床头亮着一盏小夜灯,又给他留了一大杯水,防止半夜醒了口渴,从储物柜又拿了一床被子,这才蹑手蹑脚地推出去,房门轻掩。 到客厅,小凉风一吹,她头脑清醒了不少,她这间房子是个小独居,只有一个卧室,今晚肯定要睡客厅了,好在沙发是折叠的,放下来就是一张简易的单人床。 司念铺好了被子,已经是凌晨一点了,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 次日清晨,傅妄也醒过来,太阳穴还有些疼,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眼镜,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他昨晚高速路飙车到津市来了。 捉奸不成,还叫司念赶了出去,后来,好像是下了一场大雨,他不停地做噩梦,昏昏沉沉的,但是摸了摸身上的被子,这分明是一间卧室啊。 他靠着床头挣扎坐起来,被子滑落,这身上……光溜溜的。 扯着被角往里一看,好家伙,就剩一条底裤了。 他赶紧转过身,伸手去摸,什么也没有,难道她又睡完就跑了? 不对啊,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照片,这应该是她的卧室,她能跑到哪去? 应该是去卫生间了,傅妄也想着,又重新缩回了被子里,半掩着脸,嘴角不自觉地上翘,她的被子软软滑滑的,还残留着她身上的体香,他把脸埋在被子上,猛吸一口,又像是回忆着昨晚的事儿。 这小姑娘的被子哪都好,就是盖着容易想入非非,他昨晚就梦见司念主动亲他了,还亲了两次。 嘴上说着狠心绝情的话,却还不是舍不得他真的在楼道过夜? 明明心里有他的。 视线落在了对着床的那面墙的书架上,那张书架跟外公书房的差不多,透过玻璃门能看到里面摆着的各类古今中外的文学名著、诗词散文和小说。 还说什么不再写东西,明明还是爱书如命。 再也不信她的话了,她就是个小骗子。 - 司念折腾了半宿,睡得有些沉,她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大脑还没有开机,揉着惺忪的睡眼去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