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生命的最后几天里,大小便失禁,姜黎也曾一夜一夜的守在父亲床前替他处理这些事情。 姜黎想了想,走到卫生间门口,屈起指尖轻轻敲了下门,“哥哥,有没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里头是阵阵刷洗的声音, “没事,你先坐着,等我一会。” 姜黎应了一声,踌躇两下,走进旁边的卧室。 她刚刚进去,本来垂着头的妇女立刻同频率的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展出善意的笑容。 从小到大,许纯从来没这样对姜黎笑过。 她有些微微的恍惚。 “姑娘,是你吗?过来坐坐吧。” 姜黎疑惑道,“阿姨,您怎么知道是……” “唉,我这双眼睛盲几十年了,别人都说眼睛瞎了耳朵就会特别好使,我一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 姜黎坐在床角,害羞又扭扭捏捏的和妇女拉了些家常。 她应该是每天在这里太寂寞,开了话闸就停不下来,和姜黎说了很多余朝阳小时候的事。 说到一半,那妇女叹息一声,“以前我腿在的时候,还能干点杂活,捡捡破烂,现在除了在床上坐着什么也干不了,朝阳这孩子也才十八岁,他承受太多了。” 妇女蜡黄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痛苦,“如果能给我一秒的时间,让我眼睛好一秒……我真想看看他,从小到大我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姜黎毫不迟疑,“他很好。” “他就是太好了,从不为自己着想。”妇女抬起手,从左边的桌子上摸索一圈,摸过来一张老旧的相框。 “我听你说话,总会想起我那个小女儿,你和她讲话的语气声音太像了。” 姜黎接过那张相框,在老旧泛黄的照片上看到站在槐树下拉着手拍照的两个孩子。 男生穿着校服,佩戴红领巾,估摸着十岁左右。 ![]() 而站在旁边的女孩则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白皙俊俏的小男生一看就是缩小版的余朝阳。 旁边穿着白裙子扎着小辫子的女孩紧紧依偎着余朝阳,眼睛笑得似月牙。 即便已经意识到什么,姜黎还是忍不住问道, “这个女孩她……” “六岁那年淘气跑出去玩,掉进水库淹死了。”妇女的手挡在在无法流泪的眼睛上,“朝阳愧疚了十几年。” “他总是后悔自己为什么那天只顾着写作业,没有看好妹妹,让她有了跑出去的机会。” “朝阳总把一些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殊不知,这样只会折磨他自己……” 姜黎捏紧相框,脑海里闪过余朝阳曾对她说的话, [以后,我一定会保护好妹妹。] 这就是为什么他对自己那么好的原因么。 是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无条件的对另一个人好呢…… 他在守护她的时候,是通过她弥补逝去的妹妹么。 姜黎努力将这些想法压下去,她知道自己贪心不足,想要的太多。 又和妇女聊了一会,姜黎道了声晚安,将房门慢慢合上。 可能是她聊的太久,竟然没发现余朝阳已经不在屋里了。 姜黎抬头看了看时钟,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这时候他会去哪。 她控制不在的担忧。 姜黎用力吸口气,越发慌张,迟疑片刻打开门,跑下楼想去找找他。 也就是刚跑下最后一个台阶,姜黎气喘吁吁的,在五六米左右的距离看见提着两个袋子的余朝阳。 十一月的晚风冰冷刺骨,明月悬在树梢,少年周身被月光打的发银发白,干净又明亮。 “你去哪儿了?为什么不说一声?” 余朝阳晃了晃手上的塑料袋,“我去买点东西,怕你生活用品没带够。” 少年似是发现了她的异常,“怎么了?” “我很担心你,特别是听阿姨说了那件事后。ʝʂɠ” 姜黎不知道是不是晚上的情绪不稳定的缘故。 她刚刚好怕好怕,怕余朝阳像他从前的妹妹一样,出去就回不来了。 余朝阳愣了下,“哪件事?” “你妹妹的事情,”姜黎抬腿踢开一枚石子,“哥哥,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们一起走出来吧,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也不想你总是难过愧疚。” 就像她走出父亲逝世的阴影一样。 未来很长,背着这些东西会很痛苦。 少年沉默很久, “……好。” 姜黎跟在余朝阳身后,一路慢慢的走上五楼。 狭窄的楼道里,在余朝阳即将转动门把手的那刻,姜黎轻声道, “我知道,这段时间,你是因为把我当成了故去的妹妹才对我这样好。”她卑微到骨子里,“其实我很开心,能被你这样保护很开心。” 姜黎这样说,但她知道自己此刻得有多违心。 余朝阳停下动作,“你怎么会这样想?” 他又道,“我不许你这样想。” “我们刚开始认识,我的确有因为这个原因才……”余朝阳说到一半,又话锋一转, “可是后来我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是姜黎本身值得。” “你就是你,你不是任何人。” 姜黎得庆幸楼道很暗,没有人能看见她此刻的晶莹的眼。 余朝阳讲话的时候总是徐徐而来,向来不紧不慢,这一定是姜黎头一次听他这样急。 好像生怕说慢了她会误会什么。 姜黎的心脏随着少年最后一个字的落下剧烈跳动着,速度是那样快。 多巴胺极速分泌是很短暂的事情,心动到头脑炸开也就是几秒钟。 但喜欢他,需要一辈子。 第59章 不想做中央空调 —— 余朝阳家里房子太小,只有两间卧室,所以姜黎只能先睡在他房间,他则在客厅用三张木头凳子拼了个很小的床。 虽然床单被罩都是换过的,但姜黎还是一晚不敢蒙上脑袋睡觉。 生怕将自己裹在被子里会闻到少年滞留的气息。 她睡的挺香,但余朝阳就没那么舒服了。 第二天上午,他是顶着黑眼圈和她一起上的学。 想来也是,余朝阳一米八几的个子,挤在临时搭建的“床上”,自然睡的很委屈。 因为昨天晚上他们没有骑车回来,所以早上只能步行上学。 云京十一月的凌晨五点,天还是漆黑的,冷风就像是呜鸣的哀曲,吹在脸上刺的姜黎很疼。 她抬手揉了揉脸,在路灯的投射下,余朝阳挺直僵硬的脊背,一只手握拳在肩膀上敲了两下。 想来是因为昨晚上脊椎不舒服。 姜黎停下动作,“今天晚上换我去客厅睡吧。” 她个子小一点,起码不会像余朝阳蜷的那样辛苦。 “没事,过两天就习惯了。” 他这样说,姜黎却觉得愈发愧疚。 余朝阳这个人道德约束高,她知道无论自己怎样讲,他都不可能让她睡客厅。 应该说,只要是个女生,余朝阳都不会让对方睡客厅。 姜黎没有继续坚持,她侧头看向少年睡眼惺忪的样子,和他依旧还在捶打自己肩膀的手。 思考片刻,姜黎也握住拳头,一边朝前走一边踮起脚尖在余朝阳肩上捶了几下。 岂料少年身体更僵,站在原地停了几秒后像螃蟹一样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