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歌说完,浑浑噩噩朝着九天神殿走。
行至半路,一道身影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是苏芷。 柳长歌抬头无神得看着她:“你还跟来做什么?” 苏芷轻笑一声:“自然是告知师姐你真相。” 柳长歌疑惑地看着她,接着却听她说:“昆吾玉碎的感觉很难受吧?” “你说什么?”柳长歌瞪大眼,不明白苏芷怎么会知道昆吾玉碎了的事。 这时,苏芷忽然大笑起来。 “柳长歌呀,柳长歌,亏你天资聪颖,却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师父蒙在鼓里。”她停顿了半响,接着说:“你以为师父是真心要把九天神女之位给你吗?” 柳长歌只觉后背发凉。 苏芷可怜的看了她一眼:“其实师父早就算出昆吾玉会破碎,需这世九天神女以命修复,所以才便宜了你。” 柳长歌身体一晃,不相信的摇头。 “你胡说。” 苏芷此时取出一个透灵镜,上面很快浮现出了上元仙人死前的画面。 只看他对苏芷说:“为师早已发现柳长歌护着心脉的昆吾玉碎,等她死后,很快你就能安全接替九天神女之位了!” “噗!” 一口灼热再也忍不住从柳长歌口中吐出,此刻她似乎连哭都不会了。 她含着血的嘴,轻轻地说着:“师父,你瞒得柳长歌好苦——” 苏芷看着现在的柳长歌,脸上挂满得意,她不再停留,飞身离开。 …… 三日后,是上元仙人葬礼。 因为程北词的安排,柳长歌根本不能接近仙棺。 她身披黑色斗篷,几天不见,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仿佛风一吹就会倒。 参加葬礼的上神们纷纷数落柳长歌不孝,连师父葬礼都不出现,还是小徒弟苏芷一手操办。 柳长歌听着这些,目无波澜。 她看着师父仙棺没入虚空,一字一句道:“师父,这一世,您把我养大,教我仙术,却从未真心待我。苏芷的事,我会闭口不谈,您的教导之恩,徒儿还清了。” 说完,她捂住胸口,忍住那锥心的疼痛,苦涩一笑。 “现在的我也活不了多久,并且再无来世,您欠我的也不用再还了。” 说完,她缓缓离开此地,去到魔宫。 柳长歌记得上次程北词说,他母亲需要上古麋鹿兽的心脏。 上古麋鹿兽听闻早已灭绝,难以找到。 柳长歌曾在古书中得知,上神的心脏也和麋鹿兽功用一样。 原本她的心脏被昆吾玉替代,如今昆吾玉破碎,身为九天神女,她需以命祭玉,已保苍生。 所以心对她来说已无用! 想罢,她伸出手朝着胸口而去,顿时疼痛顺着心脉延至全身。 柳长歌强忍着,将心取出放入一玉匣中! 而后,她跌跌撞撞走到一魔族之人前,将玉匣递给他:“这里是上古麋鹿兽的心,你将其交给魔君,会有大赏。” 说完,没等那人反应过来,手捏着玉佩最后一丝仙力消失原地。 …… 柳长歌没回九天神殿,而是用最后的仙力到了望凡崖。 从此处往下眺望,可以观看人间景象。 她以前常与程北词坐在此地,看人世间生死离别、悲欢离合。 初见不识此中意,再见已是此中人! 柳长歌迈着僵硬的步伐,来到崖边背靠着一棵梨树坐好。 而后小心翼翼从怀中拿出那枚玉佩,细细摩挲。 这玉佩不仅是她用一半仙气所炼,也是两人之间传音通灵的器物。 只是程北词把它丢下的时候,已经把传音通道关闭,再也传不过去声音了。 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不想就这么离开。 柳长歌对着玉佩嘴里喃喃自语:“程北词,我到望凡崖了,这里什么都没变,就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咳咳咳……” 她说着话,剧烈的咳嗽起来,看着自己的身躯越渐透明。 她知道,她会像师父一样,消散世间。 隐藏在心底的这些话,一开口,就再也停不来。 柳长歌看着暗淡的玉佩,知道对面不会有回应,她更无所顾忌。 “程北词,我一直知道父亲不爱我,所以才把我交给师父照顾,可没想到他竟会为了羽族的权势逼我离开你。” “我为了脱离羽族,把这世之后所有的气运都给了他们,所以我死后只会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我从始至终喜欢的都只有你一人而已……” 说道此处,一滴眼泪从她眼中掉落,透过她逐渐透明的手落在玉佩之上。 手中玉佩在此时泛着盈盈的暗光。 柳长歌并未发现,她感觉自己的眼前越来越苍白了,周围的事物已经快看不清。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程北词,你那么孝顺,如果失去母亲,该多难过啊,我真的拿了补灵丹给凝玉仙子。这次,我还在蛮荒之地找到了麋鹿兽,并且把它交给了魔族众人,看着它被拿进魔宫,我才离开。” 不知为何,柳长歌这件事没有说出真相,她怕程北词知道后,不会用吧…… “程北词,你一定很恨我吧,也好,恨意会一直支持你好好活着。” “程北词,你一定要幸福……” 柳长歌的话颠三倒四,想到什么说什么,到最后她实在是没了力气,一个字也说不出。 玉佩缓缓从她手中落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柳长歌无力的阖上双眸,身体星星点点慢慢褪去,最后随风飘向望凡崖。 而此时,地上玉佩骤亮,剧烈的抖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