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在书桌前坐下,她蹲下身子,极为认真的望着他:“你其实不傻。” 伯允之抬眸诧异的将她望着,两眼亮的吓人,似是有生以来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我见过真正的傻子,他们除了爹娘什么都不知道,整日嘬着指头淌哈喇子,吃饭要喂,出恭拉在身上。” 闻言,伯允之蹙着眉,面上露出嫌弃的表情,魏姝兰语气中有了笑意:“比起他们,你能明白许多事情,也能做更多的事情。” 魏姝兰凝着他,眼中满是希冀,“我教你读书识礼,不指望你出人头地,只盼你能明辨是非善恶,能保护自己,这就足矣。” “若旁人看不起你,你更要看得起自己……”魏姝兰话音未落,巨大的拉力从手臂上传来,蓦的落入一个温暖怀抱。 对上伯允之干净清澈的眸子,她恍惚看见里头有着常人所具备的感动与温情。 第十八章 伯允之的下颌抵在魏姝兰的肩上,语气软糯而坚定:“好,我学,允之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娘子与母妃!” 魏姝兰愉悦的勾起唇角,欣慰至极。 阳光灿烂的午后,书房内传来伯允之抑扬顿挫的读书声:“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温柔的女声随即响起:“读的真好,一字不差呢,这是指宇宙形成于混沌蒙昧之中,天是青黑色的,大地是黄色的。” “日月盈仄,辰宿列张。” “太阳正了又斜,月亮圆了又缺,星辰布满了无边的天际。” 魏姝兰只教他认了一遍,伯允之过目不忘的能力令她暗暗心惊,他只是心性像个孩童,智能则恰恰相反。 听着朗朗上口的诵读声,魏姝兰喟叹一声,日子好像又有奔头了。 翌日。 晚膳过后,魏姝兰准备替伯允之巩固一下这两日学的东西,却在府里遍寻不见他的人影。 ![]() 她实在走不动了,便差人叫来了张正:“天都要擦黑了,王爷去哪儿了?” 张正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魏姝兰霸气的挑了挑眉,才听得他缓缓开口道:“许是,许是同安阳王世子他们出去玩了。” “哦?”魏姝兰阴恻恻的笑着,“他们到底上哪儿玩去了?” 温香楼。 天字号雅间内,三五个身姿妖娆衣裳单薄的女子正随着乐声扭动身躯。壹扌合家獨γ 安阳王世子伯坤与中义候之子蔡镶眼神迷离,专注享受着眼前的美景。 雅间门“嘭”一声被人踹开了,吓得二人浑身一震。 伯坤黑着脸冲了过去:“小爷倒要看看是哪个没眼色的?!天字号房也敢硬闯?!” 正对上魏姝兰那张美得虚幻的面庞,犹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两相对比,雅间内千娇百媚的女子瞬间失去了颜色。 “姑娘怎会来此,可是走错了地方?”伯坤自诩温柔,在魏姝兰看来却是油腻的不像话。 魏姝兰招了招手,身后手持棍棒的数十名家丁一拥而上,她红唇亲启:“打。” 铺天盖地的棍棒落在身上之时,伯坤与蔡镶抱头在雅间内上蹿下跳:“你这小娘们好大的胆子,知道两位爷是谁吗?” “知道。”魏姝兰抱着双臂堵在门口,“打得就是你们。” 蔡镶当头吃了一闷棍,顿时眼前直冒金星:“哎哟,小爷脑子被打坏了,你这娘们到底是谁呀,小爷怎么得罪你了?” 见教训的差不多了,魏姝兰这才直奔主题:“那个替你们结账的傻子冤大头呢?” 伯坤捂着红肿的腮帮子龇牙咧嘴:“找傻……找五皇子的,你早说呀,他在隔壁!” 此时伯允之正与一名女子玩着皮影,嘴里“歘歘歘”的练着招式,好不恣意快活。 见魏姝兰来了,伯允之欢天喜地的一蹦三尺高:“娘子!你来接我回家啦!” 面对他天真无邪的面容,魏姝兰心里纵有泼天的怒气也消散了,一言不发的扯着他回了瑞王府书房。 “娘子怎么不理我?”伯允之委屈巴巴。 魏姝兰转身取了墙上的戒尺:“把手伸出来!” 第十九章 “不要打手心,娘子……打手心好疼的。”伯允之害怕极了,分明是泫然欲泣的样子,却还是在魏姝兰的注视下伸直了双手。 他一双眸子蓄着泪光,无害的像只鹿儿。 魏姝兰面上故作强硬,心却早已软得一塌糊涂。 她竟是下不去手了。 轻叹了声,魏姝兰还是决定以理服人:“你知不知道,那温香楼是个什么地方?” 伯允之乖巧的点点头:“知道,是真男人才能去的地方。” …… 强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冲上头顶,魏姝兰铁青着脸,咬牙切齿道:“谁同你说的?!” “是伯坤,还有……”伯允之的语气明显有些瑟缩,“还有蔡镶。” 魏姝兰恼怒的瞪他一眼:“你究竟是信他们,还是信我?” 伯允之煞有其事的连连应声:“他们哪有娘子好,允之自然是全听娘子的。” “那好。”魏姝兰的气顺了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些一肚子坏水的纨绔子弟,你不能再同他们来往。” “好,允之都听娘子的。”他讨巧的模样可爱极了。 魏姝兰气消了,这才同他讲起道理来:“你只是想找人玩皮影,并不需要去温香楼,可他们想玩的游戏只能去温香楼,花的银子却要算在你头上,这是在欺负你,懂吗?” “允之懂了,往后再不理会他们了。”伯允之靠在魏姝兰肩上蹭蹭撒娇,软糯糯道,“娘子不气了,我们回房睡觉了,好不好?” 床上,伯允之困得睁不开眼,仍是固执的伸出右手:“娘子,拉手睡。” 魏姝兰伸出手,与之十指相扣,伯允之总算满意的睡了过去。 翌日天光还未大亮,婢女玉衿匆忙来报:“王妃娘娘,出事了,皇上急召您进宫!” 避免吵醒伯允之,魏姝兰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去了隔壁梳洗装扮。 踏上马车之时,身后传来风行急匆匆的声音:“王爷,鞋!把鞋穿上!” 回眸望去,伯允之赤着脚追了出来:“娘子等等允之,我同你一起去!谁也不能欺负你!” 心头蓦的一暖,魏姝兰温柔笑笑:“你先把鞋穿好。” 勤政殿。 二人赶到殿外时,正听见南阳王在向恒帝告状:“皇上,自古男人哪有死守着一个女人的道理?” “坤儿与蔡镶不过是带瑞王去了趟温香楼消遣,便被打得下不来床!” “此女悍极妒极,非能安室之人!” 中义候在一旁附和道:“皇上,听闻昨日瑞王妃怒气冲冲的将瑞王带回书房,还取了家法对瑞王动手!” “可怜瑞王他……不知人心险恶,只能将这些苦痛都咽进肚子里。” 恒帝心疼伯允之,盛怒之下摔了手中的折子:“真是放肆!” 何总管深深看了眼魏姝兰,躬身进了勤政殿:“皇上,瑞王与王妃来了。” 不多时,魏姝兰在何总管的示意下缓步走进殿内,恒帝脸色铁青的望着她,一双眸子之锐利胜似刀剑。 “儿臣参见父皇。” “臣媳参见父皇。” 恒帝视魏姝兰如无物,转头温柔的望向伯允之:“儿啊,昨日回去后她有没有动手打你,只管跟父皇说,别怕,父皇为你做主!” 第二十章 伯允之气鼓鼓的回道:“父皇为何要说这样的话,娘子只会待我好,才不会打我。” “这……”见伯允之竟是极为袒护魏姝兰,恒帝一时不知作何表示。 安阳王率先回过神来:“皇上,纵使王妃昨日未对王爷动手,但硬闯温香楼是不争事实。” “敢问有此蛮横儿媳,皇室颜面何存?!瑞王颜面何存?!” “还有坤儿与蔡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得只能由下人抬回去,请皇上还臣与中义候一个公道。” 中义候连声附和:“请皇上还臣与安阳王一个公道!” 恒帝攒着眉沉思片刻:“来人,瑞王妃嫉妒成性,行为无状,杖二十以儆效尤!” 魏姝兰已然看明白了,恒帝罚她,是为了安抚两位老臣。 是以她一声不吭的转身走出殿外,趴在长凳上等着内侍行刑。 见魏姝兰这般安静自觉,勤政殿里一片寂默无声。 第一杖下来时,痛在皮肉,魏姝兰咬着下唇闷哼一声。 伯允之瞬时红了眼:“都住手!你们打我娘子做什么?!” 在恒帝的示意下,几名内侍将伯允之死死拦在殿内,他无助的望向恒帝:“父皇!” 见父皇别开了眸子,伯允之哽咽着朗声诵读:“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 听得伯允之如此流利的背诵千字文,恒帝瞳孔蓦的放大。 “娘子,下一句是什么?是允之不对,娘子还没教完,允之却跟着他们出去玩……” 魏姝兰深深凝着伯允之,面上绽开一个苍白的笑容:“程腾致雨,露结为霜,程气上升遇冷则成雨,夜间露水遇冷就凝成霜。” 眼看第二杖又要落下,恒帝大步迈出了殿外:“住手!” 没了内侍的阻拦,伯允之三两步冲到魏姝兰身旁,恶狠狠推开行刑的内侍:“坏人走开!敢打我娘子,我让父皇杀掉你们!” 几名内侍丢了棍子,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求饶。 “伯允之。”魏姝兰小声唤道。 他听见了,既想去扶她,又怕弄疼了她,只能手足无措的蹲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