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小姐,别哭了,再有几日便要出嫁了。” 婚期定在五日后,刚好是乌云国使臣回去的日子。 她只听到阿语当日的哭声,她叫得好惨,好惨。 她偷偷去看过阿语尸体,血肉模糊,身上,背上,不时有苍蝇围着烂肉飞。 阿语眼睛睁的大大的,舌头伸出来,嘴角还流着血。 索性当日为着宫中与乌云国的颜面,此事只叫压了下来,除了在场几个人之外,便没有人知道了。 外头有些动静,姜绾便看过去。 “你怎么来了?” 她面色灰败,双目无神,好似空中飘落的残叶。 魏茗道:“当然是来祝贺姜小姐得嫁王子,婚礼之喜啊。” 姜绾苦笑一声,“婚礼?呵呵,我现在这样还不如死了算了。” 当日父亲面前,自己那般,她根本无脸见人。 魏茗冷笑一声,“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嫁给凤晨与嫁给乌云国王子有什么不同?” 姜绾不语,只是理着桌面上的首饰钗环。 魏茗瞥了眼身旁的印子,印子会意,端着汤药过来。 望着那碗黑乎乎的药汁,姜绾道:“魏公子这是做何?” 魏茗理了理自己的袖口,衣料虽然华贵,只是冷硬了些。 他道:“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死人能保守秘密,不过你既然要嫁去乌云国,那么死是不能了,不过说不出来话,总是可以的。” 姜绾浑身抖着,站起来不住地后退,“不,我不喝,不喝。” 刚刚魏茗进来的时候,宫女一干人等就已经出去了,此间除了魏茗三人并无旁人。 姜绾就要叫出来,只是印子先她一步,捏着她的嘴巴,便把药汁往她嘴巴里头灌进去。 只是灌得太快,太急,黑乎乎有些粘稠的药汁从姜绾的嘴角流出来些许。 药汁溅湿了她的衣襟,滴答滴答,空气中都弥漫着些许药的苦味。 一碗药下肚,姜绾呛得咳嗽出来,捂着自己的喉咙。 她只觉得喉咙口辣辣的,有一股血腥气,粘稠的,咽一口口水都觉得无比疼痛。 想要张口说话,只是“唔唔。”根本吐不出来一个字。 姜绾眼角留下一滴清清的泪珠,心中悔恨莫及。 她指着魏茗,通红的眼睛直直看着他,嘴巴张了张。 魏茗眼中一片漠然,他道:“我劝你,在出嫁之前还是把这事瞒着,藏着,万别叫人发现了,若是乌云国王子知道自己娶了个哑巴。” “你说,他还能答应这亲事吗?” 姜绾很是慌乱,如今嫁给凤晨已经行不通了,若是再不能嫁给乌云国的王子,她这辈子就完了。 不行,阿语已经死了,她不能让这事落空。 荼蘼院, “我就说嘛,月阙他不是那样的人。” 阿金很是认同,她道:“只是不知怎么乌云国王子看中了姜小姐。” 阿银道:“据说还是一见钟情呢。” 何邈想到乌云国王子的相貌,心下有些恶寒, “咱们去看看姜小姐吧,要远嫁了,想必是很伤心的。” 阿金道:“是啊,乌云国离咱们大梁可是远呢,远在北边,极为寒冷。” 何邈来了,却见姜绾坐在床塌上头,手上摸着一只玉镯子,并不说话。 “绾绾?” 姜绾抬头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不过很快压下。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旁边的宫女道:“我家小姐近来受了风寒,喉咙疼呢,不便说话。” 何邈道:“是这样啊。” 她让人捧来了些许礼,她道:“你就要嫁去乌云国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算是祝贺你吧。” 姜绾让人收下,看着红色的匣子,盒子,心下滋味说不出来。 宫女道:“我们小姐的意思,是多谢郡主了。” 何邈坐在这里也不知说些什么,略坐了坐就走了。 姜绾看着何邈的背影,眼中是说不出来的怨毒。 凭什么,凭什么她能光鲜亮丽的,人人都想要求娶,想要什么便有什么。 可是她呢,只能嫁给乌云国王子那个丑得像头猪一样的男人,她的喉咙,连她的喉咙也废了。 姜绾摸着自己的喉咙,只发出“唔唔”的声音。 身旁的宫女蹲下身子来,对着她道:“我们公子说了,你老老实实嫁去乌云国,也便罢了。” “若是敢打郡主什么歪主意,他便不会饶了你。” 姜绾眼神飘忽不定,紧紧捏着身下的被褥,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荼蘼院, 明妈妈的腰半弯着,只在院子里头浇着花,却叫何邈看到了。 “妈妈,你年纪大了,这些事就交给旁人去做吧。” 妈妈放下水壶来,眼角笑开花来,“郡主回来啦。” 七年了,何邈渐渐长大了,长成少女一般模样,美丽明艳。 只是明妈妈的腰也渐渐弯了下去,像是一颗饱经风霜的松树。 春杏道:“明妈妈还是歇着吧,这些事情让年轻宫女太监来就好喽。” 明妈妈却是不应,“自己浇着花,看它慢慢长大,是不一样的。” 一会凤栩来了,何邈拉着他的胳膊,甜甜地叫他, “爹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