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石面流荧,白浅予坐在少年床头静静地看着那人的睡颜,怔怔出神。 她喜欢坐在驰冯征身旁与少年说话,哪怕驰冯征很少回话。 喜欢与他无聊的看一夜星星、送他东西、点拨修炼路上的困难。 她那时一直在想,如果她的地方也有这么一个小人该多好。 但是白浅予也知道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人了。 在那烛火幽幽中,他小心地帮她束发,为她端来热好的羹汤。 有人暖床,当白浅予躺上寒冰玉塌时,不再那么冰冷刺骨,还可以将人当做抱枕安心入睡。 无聊之时,可以逗弄他为乐,两人做一些小游戏。 甚至两人可以行鱼水之欢,来充当生活的调味剂。 不过一切只是幻想,如今她只能在身边放几个死物聊以解闷。 就像她那日说的话,愿意给你看身体,自然也愿意进行交合。 ...... 白浅予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与翁颖邵去争,所以她干脆利落地放手,只不过有时心头又会有几分不甘。 以致于女子也深陷在痛苦的旋涡中,苦苦挣扎。 此刻,她的手臂上不断传来灼痛,可相比于手臂上的剑伤,女子的心创更甚。 白浅予的手臂上刻着翁颖邵亲手留下的剑伤,她没有去治愈,而是想用手臂上的痛来遮掩蚀穿心脏的痛。 寒冰玉塌上染了许多血,还在不断增加。 那道金芒若是没收手,就会直接斩落女子的手臂。 “你赶走了他。”翁颖邵握着剑,很平静地说。 白浅予甚至没有一丝防备的姿势,只是轻轻点头。 ![]() “为什么?”翁颖邵尽力压抑心中的痛苦,很是不解地问。 “为了他,为了你,我也必须这么做。”白浅予露出一丝凄厉的笑,声音很轻很轻地说。 自以为是的好很讨厌,也很不讲道理,还必须去接受。 “你可以直接斩了我,我不反抗,如果不满意的话,你想什么样都行。” 翁颖邵看向眼前熟悉无比的女子,已然握不住剑,发出呓语似的呢喃:“白浅予,你我是何时不再亲近的呢?” 白浅予身躯开始巨颤。 那一刻,她看向翁颖邵苍白至极的脸色。 白浅予的脸色亦是苍白如纸。 两人似乎看到了初次相遇时: 那是一次宗门任务,两个少女都受了很重的伤,一起挤在山洞中避雨,那个地方过于狭窄。翁颖邵递过烤制的烧饼,她则递过一瓶美酒。 几次相互对视后,两人又默契地说道。 “我叫白浅予。” “我叫翁颖邵。” 继而两个少女十指相扣,互相说着悄悄话,很简单的认识,没有任何的花哨。 一切的一切......直到眼前这幅场景。 她们都在回忆她们的点点滴滴,也在一同悲哀这段如镜子般倏忽破碎的友情。 白浅予的玉手青筋暴起,认真反问道:“你以为我舍得让他走吗?愿意让他去面对这残酷的天地?” “因为他是我的,不是你的。” “你可以拦着他的。” “可是他想走,哪怕只有一丝的念头也已足够。” “我恨他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面对,宁愿自己去承受这一切。” 哪怕千劫万难降临,谁又能说那个少年心中没有哪怕一丝离开翁颖邵的念头? 白浅予没见过这么悲伤痛苦的翁颖邵。 她在哀伤那个人的骤然离去,也在哀伤于相识许久的故友今夜就此反目。 “为什么不愿相信他能摆平这一切,最后平安归来呢?”白浅予认真问。 “你信吗?” 白浅予默不作声。 “记着,你我以后再无任何瓜葛。”翁颖邵转过身决然道。 “好。”白浅予点头,应了一声。 一切都由我来背负吧,白浅予在心里暗暗想。 ...... 哪怕白浅予没有与驰冯征的那段经历,在另外的时间线里,她也会去潮汐峰赶走他。 只不过,不会有这么痛苦的艰难抉择,甚至还会有几分理所当然。 说起来,终究是改变不了的宿命。 “难喝......” 白浅予一夜未睡,也喝了一夜酒,那场面狼藉不堪。 第二天的潮汐峰,白雾极盛。 那熟悉的屋子内只有翁颖邵一人。 银发女子坐在书桌上,素手轻抬,似在写书信。 完事后的人取下了手中红绳,并轻轻置于桌上。 她的目光充满留恋和不舍,以及一丝未掩下的痛苦。 “没想到,这只挂了一天。”翁颖邵看向墙上的画,语气略带哀伤。 画上的人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她犹豫了很久很久,最终取下画,并收入了储物戒。 这个女子推门而出。 她路过树下时微微怔住。 那里有两个依偎在一起的雪人,她和驰冯征一起堆起来的。 翁颖邵犹豫再三,只是轻轻拍了拍,没有选择推倒。 她离开了潮汐峰,不知去往何处。 (以后的更新频率会降低,快开学以及新书筹备。) 第102章 抓回来 他怎么能一言不发的走呢? 翁颖邵想不明白,也越想越生气。 她要去把他抓回潮汐峰,然后整日关起来,不让他走。就算有危险大不了死在一起,而不是如今这种分离的处境。 翁颖邵不允许。 …… 月明星稀。 细碎的星芒洒在独行的少年身上,搭配上枯寂荒凉的山林,显得格外冷清。一阵北风吹过,如席面的荒草枯叶骤然破碎,随风飘走了很远。 “咳呜……” 在这种环境下,荒山野地的几声兽鸣都能引起这个男子的过分谨慎,只见少年那一双深邃眼瞳转了很多个圈,瞧见没有任何异样后,少年藏在袖袍中握起的五指悄然松开,轻轻吐了一口气。 驰冯征失落地垂着脑袋,只是下意识地驱使双腿前进,再也想不到其他事,也懒得去想。 这一切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过仓促,根本没有一丝反应时间。 许是觉得疲惫,他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倚靠身后的枯树许久,心头慢慢爬上了几缕安稳。 安下心的驰冯征不由得想起了未来的事。 他会死在外面吗? 应该会吧。 这是驰冯征第一次想到这个始终不愿触碰的话题,世无长生,万物皆会在漫长岁月中化为尘灰,无一例外。 少年的眼眸暗下,唇齿嗫嚅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驰冯征缓缓抬头,看向了天空中的那轮孤月。 此刻的夜幕万里无云,连那星星都变得无影无踪。 若是以往的这时候,他应该和翁颖邵躺在一起,缩在那白玉小榻上,静静地赏月交谈,然后少年被那女子霸道地拥入怀中,并时不时有几道热气打在耳朵上。 他还回得去潮汐峰吗?今夜的行为怕是令师尊很失望吧……驰冯征不想再连累翁颖邵了,就算真的有危险,他也应该死在外面的,而不是再搭上那个心中敬爱的仙子。 她那么好的人,不应该老是为他的事操心。 这个少年的样子很狼狈,心中也非常难受。明明好事情都要发生了,为什么白浅予要来将美好事物打碎呢? 每个人心中都住着一个懦夫,也住着一个勇者。 驰冯征的心中一直有道声音在怂恿这个少年回去,毕竟没有比潮汐峰更好的地方,而他离开潮汐峰后又能去哪呢? 他回不去了,也不应该再回去…… 翁颖邵会来追他吗?或许会,或许不会。毕竟那个女子从未嫌弃过他,会完美地包容驰冯征的一切不足之处。 白浅予她又怎么样了?他不经意间想起。 驰冯征对白浅予有一丝恨意滋生。 师尊和她是否会因为这件事反目成仇? 他不想看到那一幕,可是根本没有办法。 …… 沉鱼捧着餐食来找白浅予时ʝƨɢ,蓦然愣住。 少女闻到了浓郁的酒味,这很不对劲。 在沉鱼印象中,白浅予从来不喜欢饮酒,而是更喜欢喝茶。 数次敲门后,里面没有任何声音传出,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一刻,沉鱼的心一缩,直接推开了门。 这个少女眼瞳剧烈收缩,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如水一样的地砖上都是破碎的酒罐,酒液洒了一地。而那个姿容绝色的女子静静地坐在地上,白纱裙尽湿,那莹润的肌肤更显白皙。 沉鱼看向白浅予,知道仙尊的意识依旧无比清明,只是人却处于极大的痛苦中,很不舒服。 “仙尊,你……”沉鱼的声音艰涩无力,隐隐猜出了昨夜必然发生了什么事。 那么晚时间去潮汐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