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通源惊奇道:“看这架势,这才是今晚的重头戏啊,阿岑你这贴子值啊!” 王修文也不由期待起来。 白绫四展,灯火变了颜色,从高处垂直抛下红菱,美人手抱琵琶,腿悬在红菱上,带着流苏面罩翩然飘落至鼓上。 红菱展开变成四面薄纱,透过纱面,隐约女子面容十分娇美,露出一截纤细腰肢,也不说话,赤足原地转了一圈,五指拨动琵琶。 “啧啧啧啧……这可真是隔纱看雾,美轮美奂啊。” “铜雀楼这一夜过后要名声大噪的架势。” 众人曲子听得精彩,鼓上美人舞得也十分动人,她腰肢纤软得不可思议,一骤乐声便随着起舞,小小身子竟稳稳托住了一头琵琶,令人惊叹不已。 四周叫好声一片。 沈仄言饮着酒,被一旁略显兴奋的二人推搡一阵,不由自主笑起来,说:“这一趟没白来吧?” 邵通源说:“今夜没来的人只怕要悔青了肠子!这舞这乐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沈仄言托着腮,心想,明日有邵通源这一番大声吆喝,日后铜雀楼便要在世家公子间传开了。 不一会,红纱揭开,一曲也舞毕,女子手挽红菱正要退下,不料从天一块瓦砾砸在鼓面上。 最先发现动静的自然是鼓上人,她疑惑仰起头看,还以为是楼顶动工时有人偷工减料所致,正要不动声色盖住,忽然瞳孔猛然一缩。 只听得砰的一声响,上方被砸出一个窟窿,接着一道人影直直坠落下,人至半空时抓住红菱缓冲,这才没跌摔至鼓面上。 “啊!”女子率先惊叫起来。 二楼的人不明所以,三楼却看得明明白白,在那黑洞上有人纵身跃下落在了鼓面上。 缠着红菱的蒙面女子目光阴沉,二话不说持剑缠上来,林卿冷笑一声,抓着其中一根红菱跃上去,一刀差点将人一臂斩断,她借着四周柱子来回一荡,长刀几个来回,干脆利索将所有红菱全部斩断,二人落到鼓面上很快又缠斗起来。 邵通源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这该不会铜雀楼弄的新鲜玩意吧?天降女阎罗?” 沈仄言已经站起来,目不转睛盯着鼓面上的人,他自然看出来是林卿占上风,而且是大上风,要不是那蒙面女子招招都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只怕胜负早就定下。 沈仄言喃喃道:“天降仙女……” ![]() 邵通源正看得精彩,冷不丁听到这一句,幻听般掏了掏耳朵:“……什么仙女?” 这一番动静将整个三楼雅间的看客都吸引出来,众人纷纷品头论足,倒是好一番热闹。 梧桐听到有人砸场子时带着楼中护卫上来,刚到楼梯间,便听得众人惊呼:“她们玩真的!见血了见血了!” 见血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今晚要是弄砸了回去可怎么向主子交待!花了那么多钱费了那么大力气…… 梧桐急匆匆跑上来,定睛一看,整个人惊住了。 林卿长刀插在一人左肩,她果断抽刀,血淋淋的血顿时喷涌,蒙面人捂肩忍着痛就要往下逃,被林卿一脚踹起,生生飞过鼓面撞翻三楼围栏摔在廊中。 这力气! 邵通源惊呆了,话都快说不利索:“……她她她这什么力气?一脚竟将人踹这么远,我的天!这要是挨上一脚不死也要半条命啊!” 林卿站在鼓上,确定她再也跑不动后,这才注意打量起四周环境。 人挺多,好像是个酒楼。 她目光一扫。 恩? 梧桐怎么在这? 林卿神情疑惑,又扫向另一侧,在人群中精准看见显眼至极的沈仄言。 恩? 林卿蹙起眉,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沈仄言偷偷给她招了个手。 林卿轻咳一声。 邵通源眼神惊恐:“她……她看这边是什么意思?” 王修文脸有些麻:“不知道,可能看我们不顺眼想揍人也不一定。” 邵通源忙扒拉沈仄言道:“阿岑,她她她……她该不会真想揍我们吧?她不是在谢府呆过吗?” 王修文说:“呆过又如何?林卿现在可是锦衣卫,锦衣卫哪里需要看人脸色。” 邵通源侧目,这才发现王修文脸也不大好看,顿时一乐,五十步笑百步道:“瞧你吓得脸都白了……” 王修文道:“她要真动手,你打得过吗?” 邵通源摇头,犹豫道:“不然我们走吧?想来这儿的热闹也看完了。” 话音刚落,一楼呼啦啦上来十几人,邵通源定睛一看,喃喃道:“好家伙事大了,锦衣卫倾巢出动……完了完了……” 韩树山与汪宁一左一右,众目睽睽之下依规矩喊道:“陆大人。” 林卿从鼓面退到廊下,硬着头皮道:“办点小事,不小心跑到这来了,吃得怎么样?” 韩树山道:“这里饭菜不错,兄弟们都还挺喜欢。” “喜欢就好。”林卿往前走了几步,看着已经被押起来的人,说:“看紧,没我令牌谁也不准私自提审。” “是。” 处理完正事,林卿这才得以上前,梧桐面色复杂迎上来。 韩树山自然认得人,晚春楼曾经的头牌开了一家乐坊,这件事在燕京已不是秘密。 林卿装模装样拱手,道:“实在抱歉,因公在身不甚打扰,楼中相关损失皆由锦衣卫出。” 梧桐点点头,并未出言追究。 韩树山便道:“我带人回去。” 林卿点头,十余名锦衣卫便押着人下楼,梧桐朝一旁使眼色,那人立刻便上前大声道:“诸位,今夜事发意外,让各位受惊了,铜雀楼先给诸位赔个不是,额外附送每桌一道菜一份点心外加好酒一壶。” 他这一番说词,立刻就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大家对于这个决定甚是满意,且今夜发生的意外本就不关铜雀楼的事,锦衣卫也亲口承认是因公务办差,便该吃吃该喝喝。 梧桐迎着人悄然上了四楼,这里空无一人,只有几间简单的厢房,身边无人后,梧桐这才道:“主子没受伤吧?” 林卿摇头,将身上染血的外袍脱下,活动着手腕,道:“忙到现在连口饭都没吃,给我弄点吃的来。” 梧桐点头应是,想了想,忽然笑道:“主子,这可不关我的事。” 林卿抬眸。 梧桐道:“你自个砸自个场子啊。” 林卿知道她定然要提这一茬,道:“所以我刚刚说了,一切损失由锦衣卫出,你明日报个数去要钱。” 有林卿发话,梧桐也不怯,思考状道:“那我这是该要多还是该要少啊?” “合乎情理范围,多多益善,反正不是我的钱。” 梧桐得令,高高兴兴出去准备饭菜了。 梧桐送酒菜时顺便带来一件干净的斗篷,她追了半天人,身上正热乎没穿,吃得差不多时,房门被悄然推开又关上。 林卿正系着斗篷,听到动静头也不回道:“怎么过来了?他两个呢?” 沈仄言答说:“他们先回去了。” 林卿还未系好,身后人环腰抱上来拥住她,没说话。 林卿手一松,系了一半的带子前功尽弃,她说:“怎么了?” 沈仄言头轻枕在她左肩,整个人黏黏糊糊的:“不知道。” 林卿失笑,转过身来:“难道是吓着了?” 沈仄言道:“小场面。” 林卿说:“我料想你也不是胆子小的。” 第74章 棘手 沈仄言刚刚饮了不少酒,身上染着淡淡的酒香气。 林卿抬手,肩上的斗篷滑落,屋内并不冷,二人也不在意,沈仄言目光炽热无比:“我们几日没见了?” 林卿道:“不才三日?托人送去的点心吃了吗?” “吃了。”他略感委屈道:“什么叫不才三日?” 林卿往后靠倚,含笑看他,上下打量一番,忽然说:“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就穿的这衣裳吧。” 沈仄言想了想:“不记得了。” 林卿说:“我记得。” 沈仄言低着头:“记得那么清楚?” 林卿神情愉快,说:“当然。” 沈仄言窥她神情,俯下贴近她,不自觉低声唤道:“姐姐。” 林卿没说话,低下头笑,半晌才说:“我得走了。” 册子她已让人送到府,还得回去查阅。 沈仄言恩了一声,垂眸看她,目光隐含着不满:“可我们都三日多没见了……” 林卿还是没看他,看着腰封上的图案不知在想什么。 沈仄言不太敢,瞧了一会后丧气得刚要往后退让,被勾住带子,她抬起头目不转睛看着人。 这是一种无声的默许。 沈仄言喉咙一滚,顿觉口干舌燥,将人推得贴上角落里亲下去。 他进步得飞快,在这纠缠里已经学会换气,像是灌满鲜蜜一般,年轻气盛初尝这般滋味恨不得整个人都能挂到她身上去。 沈仄言很快陷入另一番困境里,他渴望更多,更多的她,念想便被无限放大,甚至是整个人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沈仄言不得不离开些许,他已经受不住,呼吸比以往每一时刻都要重。 林卿微仰着头,睁着眼凝视他,片刻后笑了一下,一只手微使劲,沈仄言便贴得更近,她低声说:“够了吗?” 沈仄言懂又不懂望着她,她说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很耐心寻味。 “不是逛过花楼吗?怎么这么没出息?”林卿的声音带着清冷的蛊惑。 沈仄言辩驳:“……见过的。” 林卿失笑,将人拉得脸对着脸,眼对着眼,心惊肉跳的脉搏不知震着谁,四周腾然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