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静雯以为自己早就被伤到麻木。 但此刻,却又好像从头到脚被凌迟般,摧心折骨!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却任何人都不信她。 最爱自己的家人,自己最爱的祝怀征……全部抛弃了她! 哀莫大于心死。 从小到大,为着江家长女的称号,顾静雯逼迫自己懂事,乖巧,苦心钻研医术,继承衣钵,想做一个合格的女儿,姐姐。 可最后……却沦落个众叛亲离。 第一次,顾静雯感觉好累。 她拍了拍小六的肩膀,走到他身前,对着父母慢慢跪下—— “一拜二老生养之恩。” “二拜二老教授医术,为师之恩。” 一拜一叩首,到第三拜,顾静雯哽了很久才说:“第三拜……女儿拜别父母,此后再不能伺候父母膝下,盼长岁安康,无病无灾。” 头,重重磕在地上。 眼泪砸在地上,湿润了青砖。 顾静雯慢慢站起身,没再看府内其他人一眼,带着小六,挺直背脊走了出去。 祝怀征望着她单薄的身影,心脏没来由的抽紧了瞬。 这时,江晚玉突然开口:“时昭哥哥,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该将姐姐害我的事说出来,却伤了她的心……”4 祝怀征替她挽了挽鬓边被风吹乱的发:“是她做错事,你没错。” 可这话出口,他便愣了。 顾静雯当真会做出这种事吗?若不在乎亲人,当初江家蒙难她都已逃走,又何必寻了证据来为江家正名?! 祝怀征想不通。 经此一事,祝怀征和江晚玉的婚事也只能暂停。 锦衣卫指挥府内。 长公主看着沉思的祝怀征,肃声开口:“好日子都已选出来了,你还在犹豫什么?与晚玉的婚事你到底打算何时继续?” “母亲,你觉得顾静雯是什么样的人?” 闻言,长公主愣了下:“愚孝,固执,但是个好妻子。” 祝怀征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评价。 “我一直以为母亲你不喜欢她。” “那是因为你不喜。”长公主眸色淡淡,“你问这些做什么?”
“我说了你的妻你自己喜欢便好,我是你母亲,会为你的喜恶改变自己,你可明白?” 长公主扔下这话,便起身离去。 祝怀征却陷入了沉思。 没过多久,书房门被敲响,一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单膝跪地。 “指挥使大人,陛下召您进宫!” 祝怀征眸色一凛,立刻起身前往。 而此时,城外破庙。 天空下着大雨,冷风呼呼往里吹。 顾静雯失魂落魄了好几天,一直都是小六在照顾她。 小六看着一声不吭的她,担忧不已:“小姐,你不顾自己的身子,连江家也不管了吗?” 顾静雯心一跳,抬眸看向小六:“你什么意思?” “江大夫南下之时,治疗瘟疫的法子晚了一步研究出来,没能救回邻国重臣性命,如今皇上下旨要诛江府全族之命,维系两国邦交!” 顾静雯脑海一片空白。 世道艰难,人分三六九等,可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行医救人也成了错事! 她父救了瘟疫中的万万人,却比不过一人之命! 顾静雯什么都顾不上,匆匆往江家赶去。 到时,江家大门紧闭,她心里不安蔓延,往里面走去。 就见江父和柳氏跪在正堂,一个身穿飞鱼服的男人高举绣春刀对准江父的脑袋——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顾静雯目憎欲裂,双眼通红:“父亲!” 她嘶喊着想要上前,却只来得及接住父亲倒下的身躯。 双手上,蔓延开来的鲜血温热! 柳氏被压着跪在一旁哭喊:“夫君,夫君!” 她想要挣脱桎梏的手,爬向江父,却只能被按在原地。 顾静雯泪眼朦胧,凝望着怀里江父未凉的尸身,慢慢落到动手之人手里那滴血的绣春刀,和他们身上的飞鱼服。 为什么又是锦衣卫?又是祝怀征! 就在这时,锦衣卫再次举起绣春刀,直指柳氏! 顾静雯心慌意乱,朝着柳氏跑去:“母亲……” 却被锦衣卫拦住。 挣扎间,柳氏朝她看来,眼里有歉疚,更多的却是复杂。 “语彤,是娘对不住你,求你护着晚玉,不管如何,护着她——” 下一秒,声音戛然而止! 温热的血溅上脸颊,顾静雯像被扼住了喉咙,发不出一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柳氏倒在地上,瞳孔涣散,再无声息…… 顾静雯觉得耳边都安静了。 锦衣卫手中的绣春刀泛着瑟瑟寒意,一步步朝她走来。 顾静雯没有半点逃的想法,父母在眼前被杀却无力救,她枉为子女! 她缓缓闭上眼,等着死亡来临。 只听“噗嗤”一声,刀入血肉的声音,却没感受到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