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不腐,且以这种屈辱的方式出现在大梁将士面前。 跟塞北打了这么多场仗,我清褚他们想要做什么。 若是大梁迟迟不动,我便是塞北王族的战利品。 若是大梁兵临城下,我便是第一道震慑。 一如此刻。 不得不说,塞北的计策很歹毒,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很有用。 两军交战,攻心为上。3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大梁子民恨我入骨。 他们叫我,叛国贼,我与我的家人尽皆受了整整三年的侮辱。 他们不知道,贺苍带的这十万大军里有九万九,都是从前那十万亡魂的亲朋。 他们都想将我找出来,挫骨削皮。 如今事实摆在他们面前,将他们的愤怒转为愧疚,成了他们悍不畏死的催化剂。 贺苍挥剑向天,声音里含着无尽的怒与痛。 “攻!” 没有一刻迟疑,烟尘骤起,喊杀震天。 我看见大梁将士眼中含泪,将刀尖狠狠刺入敌军胸膛。 我看见贺苍杀红了眼,明明该坐镇后方却身先士卒以伤换伤。 我看见褚繁霜眼里好似要滴出血来,长枪无数次挥动,好似地狱恶鬼。 我知道,这场仗,大梁必胜。 我笑了笑,没想到,我死后,还能为大梁尽一份力。 在日头西沉的最后一刻,塞北王城的城门,轰然倒下。 鼻尖的血腥气越发浓了…… 等一切平息,大梁将士站满了官道,静静等在城墙脚下,齐齐看着通往上面的那截阶梯。 贺苍和褚繁霜站在最前方,可谁都没有率先踏上去。 我无奈的扯扯唇角。 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找到我吗?怎么我就在面前,他们却不敢见了?
我以为我会觉得讽刺,会有种报复成功的快意,可我终究是心脏发酸。 我舍不得他们难过。这时,右将军苏明一单膝跪地,声音沉重:“主帅,还请与褚副将,迎将军回家!” 贺苍身子重重一颤。 偌大的官道上,一个又一个人跪下去:“请主帅,迎褚将军回家!” 半晌,贺苍闭了闭眼,踏上了台阶。 台阶不高也不长,可他走的每一步,都好像用尽了全部力气。 终于,他站在了我尸体前,扯住了那根结实的麻绳。 以他一人之力,很难将我提上来。 可他咬着牙,脖颈上青筋暴起,掌心的血一点点渗出来,顺着绳子落在我的尸首上。 我被他拼了命的往上提,可贺苍终有力竭的时候。 就在我要往下掉的时候,一双手拉住了绳子。 我转头,看着她通红的眼,心里发涩:“姐姐。” 我终于躺在了他们面前。 盔甲上锈迹斑斑,容颜却还保留着三年前的模样,身上各种伤痕翻卷,惨不忍睹。 贺苍缓缓跪在我面前,他看着我手伸出去又不敢碰我,嘴张了又合,一个字都吐不出。 我从不知道,大梁尊贵的丞相,也会有泣不成声的一天。 我想笑话他,可眼前却一片模糊。 在雪花茫然的世界里,我陡然听见一声崩溃的恸哭。 “思菱!对不起,姐姐来迟了……” 极寒之地的风,呜咽不休。 塞北王城染血的城墙上,立起了大梁的旗帜。 王宫里,曾不可一世的塞北王族,像战败的斗鸡一样垂头丧气跪在大殿上。 贺苍坐在上首,眸中冷意盎然:“把他们带回长安,听凭陛下发落。” “从今天起,这里便是大梁的国土!” 胜者为王,这个世道本就是如此。 这时,殿门口冲进来一个将士:“主帅,褚将军的尸首……” 他话还没说完,贺苍便如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我也跟了上去,我不懂,我的尸首还能出现什么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