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韩蝉滢楚看到那绰约的身姿,猛地一顿,背身僵在了那里。 是谁?深夜时分在她的寝殿之中? “大胆韩蝉,见朕竟敢不跪!” 话落,已近身的顾纵野突然从后将女子抱住,埋首她脖颈,发狠地咬了一口。 她疼得叫出声:“陛下,是臣妾,韩卿卿……” 长发末端颤动,他醒转过来,停下动作。 顾纵野起身时晃了几晃,趔趄了几步,韩卿卿赶紧伸手去扶。 他却面露嫌恶地躲避。 韩卿卿难以置信地看向顾纵野,发颤地站在原地。 良久。 殿外头,一声猫叫,打破尴尬的寂静。 顾纵野回神,这才看向泪眼婆娑的韩卿卿,无奈地抬手扶额:“朕……无事。” 看着她被自己咬出血的脖颈,心疼得紧:“疼吗?” 韩卿卿摇头,却一直低着头,语气微酸:“陛下方才,叫的是皇后娘娘。” 顾纵野的手一顿,歉笑:“是朕的错,朕方才将你认作了皇后,才咬得这般狠。” 韩蝉却是听出了顾纵野的言外之意。 对 顾纵野搀扶着韩卿卿坐上她的凤榻,端倪着她颈上的伤,满眼歉意。 韩蝉抚上他的手,莞尔宽慰道:“陛下,臣妾无碍。” 可他紧锁的眉头仍未松弛,担忧道:“伤口要上了药,才好得快。” 话落,他俯身轻轻冲她伤处吹气。 热气撩人,韩卿卿轻捶顾纵野的胸口,故作娇嗔道:“陛下前夜留在臣妾身上的伤,还没褪,让旁人瞧见了臣妾的脸往哪搁……” 他哑然失笑,轻咳:“是朕疏忽了。” 半晌:“不过,卿卿为何在长宁殿?” 韩蝉也想知道,三更半夜不回自己寝宫,却在这。 韩卿卿脸色稍变,她起身之际,一个瓷瓶从韩卿卿袖中掉落。 她慌乱的动作被韩蝉和顾纵野看在眼里,韩卿卿手忙脚乱,瓷瓶反倒掉在了地上。 顾纵野一眼便认出了那个瓷瓶。 这是为韩卿卿滋补元气的补药,当年她为他以身试药炼丹,伤了身体根基,多年来服用一直不曾间断。 他的动作比韩卿卿要快,他拔掉瓶塞,看到瓷瓶里的药丸满满当当。 顾纵野抬眸问:“卿卿,神医为你准备的药你为何不吃?” 韩卿卿咬着嘴唇,藏在袖子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臣妾……” 韩蝉分明在顾纵野的眼中看到了疑虑。 她自嘲,人们都说自古无情多是帝王家,看来说的是一点没错。 顾纵野收回那瓶药,语沉道:“是不是这补药已经失效,朕去叫神医给你把把脉,当年你为朕痊愈以身试药,朕与你有亏。” 什么?! 韩蝉闻言如雷轰顶,耳边只有嗡嗡的声响。 韩卿卿明明告诉过自己,已将所有真相告知顾纵野。 这些年她只当是顾纵野不信自己,却没想到……真相竟是这般不堪。 时间渐渐流逝,韩蝉能滢晰看见韩卿卿那欲言又止的神情。 可惜还没等她开口,神医已然走进殿中。 当得知事情原委后,年迈的神医跪在凤榻前,瞥了眼韩卿卿,沧桑道。 “陛下可是弄错了?当年试药救主之人不是夫人,是皇后。” 第5章 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韩蝉将视线移到顾纵野的脸上。 她不由猜想,他是否会生气,韩卿卿蒙骗了他? 半晌,却是顾纵野亲手拭去韩卿卿脸上的泪水。 他轻言轻语,甚至松了眉宇:“幸亏当年试药的人不是卿卿,未伤你的身,朕甚是欣慰。” 却又听顾纵野吩咐:“神医,给夫人开些调补身子的药。朕龙脉单薄,卿卿可要努力才是。” 韩卿卿化忐忑于娇羞,低下头应了声。 神医哑然,却也没再多说什么,带着欲言又止低头离去。 韩蝉知道神医心中所想,当年她为了求得龙嗣,日日忍受一百零八根银针刺入穴道。 只为快些促使当年试药时,残留体内的毒素排出。 可叹她韩蝉,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她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她多想要问他一问:“顾纵野,我这一生竟都是错付吗?” 可如今她终是亡魂,连话都说不了一句。 这两日顾纵野一直陪在韩卿卿左右,亲自为她换药缠纱。 每每他为她上药皱眉时,韩蝉便想到那年,她为他挡太子暗杀那一剑时,他好似也曾如此皱眉。 剑毒沁入脾肺,她高热不退缠绵病榻,他说:“王妃骁勇,全京城都知晓本王无用,真是幸有尔焉!” 韩蝉抚了抚胸口凸起的疤痕,似还隐隐有些作痛。 这日,下了早朝,顾纵野照例去长乐殿探望韩卿卿。 顾纵野路过莲花池时,却见韩卿卿同谢太尉的妻子坐在亭中。 韩卿卿的手中拿着一枚同心玉佩,举至眼前,凝神细看。 谢夫人眼前一亮,问:“这可是皇后在灵隐寺求来的同心玉佩,陛下赏赐给夫人您了?” 韩蝉定睛一看,果然是。 那是在顾纵野病重快要不行时,她苦行徒步百里至东杭,与菩萨发愿求来的。 她发愿,求用自己余生福报换顾纵野一生平安顺遂,不求他倾心,只求她能生死相依伴其左右。 后来他果然‘起死回生’,日益康健,而她也…… 菩萨,还是灵验的,韩蝉想。 韩卿卿得意地扬着眉,拿着玉佩一甩一甩地:“区区一个玉佩,还需赏赐?” 谢夫人欣然笑出声:“皇贵妃说的是,这玉佩,陛下恐怕都嫌碍眼,毕竟是皇后求来的。” 她语气尾调上扬,捂嘴笑得刻意。 看呐,就连宫外的人都知道,她这个皇后不过空有名分。 “你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韩蝉见韩卿卿眸中寒光一闪,突然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不要!”韩蝉吼得声嘶力竭,但没有办法阻止。 只能听“啪”的一声,同心玉碎了一地。 韩卿卿故作可惜:“哎呀,不小心掉了。” 韩蝉恨不能上前把碎玉捡起来,然后把它重新拼好…… 但是怎么也过不去,顾纵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沉如水冷冷看着。 韩蝉只能落寞盯着那一地的碎片。 韩卿卿又伸脚碾了碾,不解气似的。 谢夫人笑归笑,还是有些害怕,提醒道:“贵妃娘娘,这玉佩毕竟是皇后娘娘的物件,娘娘就这么摔了不怕陛下怪罪?” 韩卿卿耸耸肩,无所谓道:“本宫过几日去灵隐寺求一个新的送给陛下,这旧的就不必留了。” 说到这,谢夫人一脸愁容:“这旧物尚可摧,旧人却忘不掉啊。” 韩卿卿蹙眉,对视半晌后,才试探性地追问:“怎么,你是说,谢太尉和皇后?” 顾纵野的脸色一沉,就听见谢夫人竟认了下来:“可不是,皇后和我夫君可是青梅竹马,两个人小时候形影不离。” “这些天他还一直往将军府跑,我就偷摸着跟了过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将军府内,挂起了白绫!” 第6章 韩卿卿脸色骤变,怒斥:“胡说,将军府内若是挂起白绫,本宫怎会不知!” 气氛冷了一瞬,谢夫人歉笑:“娘娘说的也是,兴许是我看错了。” 一时间,这两人竟谁也没再出声。 韩蝉看向顾纵野,他深邃的眼暗沉沉的,看不出在想什么。 她跟着他从假石后离开,又跟着他回到御书房。 看着他拿起其中一本奏折,韩蝉望去,是钦天监上奏有关星象的事。 韩蝉这才明白,顾纵野听到白绫后,竟联想到了钦天监当时那句“天降异像”。 他只是担心他的江山社稷。 眼睛一酸,怅意浮上眼眸,悲伤汹涌,绞痛阵阵。 韩蝉想,终究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 一个时辰后,顾纵野换上一身便服,只带了随身太监便上马车出了宫。 韩蝉也跟着坐在马车内。 顾纵野正阖着眼,仅看眉宇韩蝉便知他此刻定是烦闷至极。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才停,她跟着顾纵野一起下了马车。 却发现,他居然来了韩府。 贴身太监开路,直接破开了将军府门。 韩府门前的确挂满了白绫,但根本没有人守灵堂。 奴才和婢女都在府上安静地扫地,擦桌。 顾纵野贴身的太监率先惊恐:“皇上,韩家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顾纵野脸色一沉,直冲着她的院落而去。 他是一国之君,府中小厮和婢女皆不敢拦圣驾。 可只有韩蝉心中全是着急,因为她娘竟也不见踪影。 若是被顾纵野发现自己不在府中,追问起来,那顾纵野轻而易举就能查出她的下落。 女子从军,韩蝉不怕别的,只怕顾纵野会因为她一人而迁怒韩家。 韩氏世世代代入朝为将,几世英名,不能就这样毁在她的手里! 可尽管她费力地挡在顾纵野的跟前,都是徒劳。 “陛下!” 来人是她的母亲。 韩蝉:“娘……” 妇人耳边鬓发苍白,精神不济。 两月不见,娘居然消瘦了这么多。 在韩蝉眼中,她娘就这么颤巍跪下,但背脊挺直。 顾纵野这才停下脚步,微敛怒气,问:“皇后呢?” 我娘抿唇:“陛下,小滢这几日染了风寒,在府中休养,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是服药睡下了。” 吃了闭门羹的顾纵野脸色极差:“五日后,朕要以皇后礼迎娶卿卿,韩家也要以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