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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粲然一笑:“你和我听说的不太一样,但有一点没变。”

“都配不上他。”

这个他除了萧承鄞,不做他选。

谢辞宁知道她是故意讥讽,干脆垂眸不再搭理。

海棠说了一阵儿见无趣,也闭上了嘴。

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他们回到北国军营驻扎地。

下马车时,萧承鄞如同往常一般伸手。

就在谢辞宁习惯性抬手要放上去时,却看到另一只白皙的手先搭了上去。

海棠朝她炫耀的笑了笑,然后出了马车。

她踩在车辕上,举起和萧承鄞相握的手,对着在场的北国将士高喊——

“大胜,凯旋!”

“大胜,凯旋!”

北国将士随之高喊,整个营地的将士都高呼着涌来,将萧承鄞和海棠围在中间,朝主帐而去。

谢辞宁站在马车下,单薄的身影几乎淹没在黄沙之中。

她看着萧承鄞和海棠并肩的身影,竟然也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般配。

谢辞宁握了握自己空空的掌心,不禁苦笑。

她收回视线,转身想走。

身子却被撞了一下,紧接着,空荡的掌心被塞进一个纸条。

谢辞宁来不及抓住那泥鳅一般没入北国大军里的人,只能打开纸条。

上面写着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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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活吗?子时一刻,营外澧河畔见。】

======第7章======

谢辞宁当然想,能活着谁想死呢?

可她中了血丹,纵使现在逃了,也活不过一年。

她只是好奇,现在会来给自己塞字条的人会是谁。

是真的想救她,还是……

谢辞宁想着,脚步不自觉走到了主帐。

守在帐外的士兵横刀拦在她面前,冷声道:“国君有令,除了海棠姑娘,任何人无诏不得入内。”

谢辞宁一怔,她早知道海棠对于萧承鄞来说是不同的。

却没想到,竟然特殊到这个地步。

谢辞宁后退了两步,隔着帐帘里的烛光,她依稀能瞧见两人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夜越来越黑,帐帘上的倒影越来越清晰,也更刺眼。

谢辞宁垂下酸胀的眼眶,转身要走时。

帐内却传来了萧承鄞的声音:“谁在外面?进来。”

随着这声令下,侍卫收回了刀,拉开了帐帘。

帐内的一切也清楚的映进谢辞宁的眼里。

行军榻上,萧承鄞正在亲手喂海棠喝药,他细致地将汤药吹凉,就像哄孩子一般哄着海棠喝下,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蜜饯放进海棠嘴里。

一幕一幕,就像从前他哄谢辞宁一样。

在军营中,蜜饯算得上奢侈,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备好,想必花了很大一番心思。

谢辞宁觉得自己好似也喝了一碗药般,满嘴皆是苦涩。

只可惜萧承鄞手中的蜜饯是什么滋味,她怕是再也尝不到了。

出神间,海棠的声音响起:“承鄞,够了。四公主看着呢。”

她自然的握住萧承鄞拿着蜜饯的手,示意他看向谢辞宁。

萧承鄞竟也真的放下了手,抬眸看过去。

四目相对,在瞧见谢辞宁眼里的破碎时,萧承鄞心里浮起抹异样。

他不动声色压下,将海棠刚换下来的脏衣服往她头上一扔:“去洗干净。”

谢辞宁眼前一黑,不敢置信:“你让我帮她洗衣服?”

“军营中都是男子,让他们洗会坏了海棠的清誉。”

听着萧承鄞罕见地解释,谢辞宁抓着那丝绸般滑腻的红裙,却觉得讽刺极了。

在南国,海棠是抛头露面的歌姬,自己再如何也好歹是公主。

而现在,萧承鄞却为了维护她的清誉,让自己像个婢女一般去给她洗衣服。

谢辞宁定定看着萧承鄞,与他沉默地对峙。

这是她仅剩的尊严。

主帐内的气氛紧绷又窒息。

直到海棠开口:“承鄞,算了。”

说着,又吩咐门口的侍卫:“把她带出去。”

谢辞宁就这么被押着退出了主帐。

直到那帐帘落下,她还在看着萧承鄞。

可在海棠开口的那一刻,萧承鄞就收回了视线,没再看谢辞宁一眼。

边关的夜,寒意像蛇钻过衣袖缝隙,爬过全身。

谢辞宁一闭眼,眼前就都是海棠朝萧承鄞撒娇的样子。

窒闷的痛意从心口蔓延开来,又酸又涩,谢辞宁知道,那是嫉妒。

曾经,她也如海棠那般,朝萧承鄞撒娇。

但萧承鄞从来都是温柔的拒绝。

那时她以为他不喜欢那样的自己,现在却恍然,他也许只是不喜欢她。

还留下做什么?

看着萧承鄞和海棠恩爱,让他看到自己被血丹折磨致死?

谢辞宁心底那点自尊不允许。

夜黑风高,她溜出了营帐,按着那字条上写的来到了澧河边。

那里正等着一个人,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过了头。

四目相对,谢辞宁一怔:“海棠?”

======第8章======

面对谢辞宁的疑惑,海棠只说了句:“明夜子时军营东南侧的士兵将会出营,届时我会想办法将看守你的人支走,你趁机离开。”

谢辞宁不信她会这么好心,紧盯着海棠:“你这么做有何目的?”

闻言,海棠只是说:“我不想你再出现在承鄞身边,碍眼。”

碍谁的眼?

海棠的?还是萧承鄞的?

谢辞宁不想深想,回到营帐后,却更睡不着了。

其实离开这里,她不知道还能去哪儿。

到最后,还是只有南国。

纵使那二十年为人棋子,但在南国都城,在公主府里,至少还有和萧承鄞的那些回忆。

想到萧承鄞,谢辞宁呼吸都轻了很多。

这次一走,他们应该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可她心里还是有一个问题,无论如何都想要个答案。

怕萧承鄞不见自己,谢辞宁很早就守在了主帐外。

早晨的边关,寒霜未化。

她动了动站久了发麻的腿脚,就看到萧承鄞从帐里走出来。

他还穿着昨日那身盔甲,与在南国时的清冷淡漠不同,更像一个帝王。

看见谢辞宁,萧承鄞微微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谢辞宁没有绕弯子:“对你来说,南国那三年的时光算Ns什么?”

似乎是怕萧承鄞给答案太快,她又补了一句:“我知道南国曾经将你困住,但夫妻三年,那么多美好的回忆,难道就没有一刻让你曾想留下吗?”

然而,萧承鄞还是回答:“没有。”

“对我来说,那里只是个囚牢。”

‘囚牢’二字实在太重,谢辞宁眼里的光一点一点彻底熄灭。7

萧承鄞看着眼前突然沉默的女人,觉得好像有些什么在悄然消逝。

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不想再耽搁下去。

于是他命人将谢辞宁带走,径自向外走去,越走越远,逐渐消失在日光里……

这一天,谢辞宁再没有见过萧承鄞。

秋季天黑的很快,转眼子时便到了。

谢辞宁按照海棠说的,从军营东南侧成功出逃。

……

此时主帐内,萧承鄞毫无睡意。

他站在疆域图前,脑海里却始终闪过谢辞宁今日那双泪眼。

在南国那三年,谢辞宁一直都是明媚恣意,甚至有些盛气凌人。

他从没见她哭过,可最近却好像见到了很多次……

萧承鄞想着,胸口竟有些发闷。

这时,帐外突然起了骚动,不一会儿主帐帐帘便被人慌张掀开。

“国君,南国公主逃走了!”

萧承鄞眸色一沉,但不知怎么想的,竟没让人再追。

一旁,海棠看了他一眼,无声退出了帐外。

她喊来刚才传信的小兵:“国君有令,带一队人去追谢辞宁,全力捕杀!”

……

深夜的边关里,谢辞宁驾着海棠备的好马,早已逃出了很远。

可很快,身后就传来轰然的马蹄声。

风声呼啸间,她还能听到他们的高喊:“国君有令,全力捕杀南国四公主谢辞宁!”

“是!”

追兵们应得震天响,将谢辞宁的心都震得碎裂。

她没想到,萧承鄞居然真的想杀她。

谢辞宁更不敢停了。

很少骑马的她,紧抓着缰绳的双手,大腿内侧都被磨出了血,颠簸中疼痛加剧。

谢辞宁却连疼都不敢喊,到后来,连马都累倒在地。

谢辞宁从马背上摔下来,腿骨磕在木桩上,疼的脸色煞白。

她捂着腿,看着即将赶上来的追兵,又看了看不远处依稀能瞧见的南国都城上飘扬的旗帜。

谢辞宁疲惫黯淡的眼里迸发出几许光亮。

她咬牙爬了起来,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朝都城跑去。

每走一步,她身上都冒出层层的冷汗,嘴唇也咬出了血,耳朵开始嗡鸣。

终于,她跑进了城门。

可就在这时,一只箭矢从背后飞来,直直刺进她的后心!

谢辞宁脚步踉跄,整个人往前一扑,失去了意识。

……

谢辞宁再有感觉,是被痛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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