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楚焱最先反应过来,一把抓起穆婉诗的手查看。 “你的手上为什么全是虎口?” 此话一出,众人诧异。 一个常年虚弱的小姐手怎会如此粗糙有虎口,只有他们这种常年摸剑拿刀的人,才会如此。 楚焱恶狠狠盯着穆婉诗:“婉诗,你真的欺骗了我们所有人!” 望着这个一向疼爱自己的兄长突然严厉的职责,穆婉诗虽害怕,还在装。 她低眉似装作我见犹怜:“哥哥,婉诗只是羡慕你们都能上阵杀敌。” “爹,娘……我手上的不是虎口,是伤口啊,你们相信我。” 楚焱不可置信地看着如此胡说八道的穆婉诗,再转身看着躺在棺木里的楚云眠。 “嘭!” 一拳砸在重重的门上,心痛不已。 他没有资格去责骂穆婉诗,因为楚云眠的死,他也逃不了干系。 如果说穆婉诗是主谋,那他就是主谋的帮凶。 他!害死了自己的,亲妹妹! 想到这,楚焱再也无言面对楚云眠,重重给了自己一拳,无声跪倒在棺木前。 低着头,无声的悔恨中。 而一旁的楚母也快哭晕了过去。3 还有那个一向伟岸的楚父,此刻立在原地,显些站不稳。 本来欢喜的楚府,被悲伤弥漫。 喜事变白事。 雪下得更大了,大家身上都落满雪,湿了裤脚,却没一人起身,一片哭泣声。 裴兰蘅更像是失了魂般,就这么抱着楚云眠的遗体。 无声无息,无悲无喜。 穆婉诗嫉妒极了,她穿着嫁衣来到众人面前,发疯的大喊。 “你们都在哭什么?楚云眠都死了,你们不都应该把我当宝贝吗?” 她拽着楚母:“娘,你看看我,我是你最疼爱的婉诗啊!” 她拉着楚父:“爹,你不是答应穆老头会照顾我,你还不来主持我的婚礼!” 她扯着楚焱:“哥哥,你只是死了一个妹妹,你还有我这个妹妹啊!” 最后,她牵起裴兰蘅的手:“兰蘅哥,我才是你的新娘,你起来和我拜堂啊!” …… 没有一人理她,就连在场的楚府宾客,都小声抽泣着。 穆婉诗气急了,摇晃着喜婆命令她:“你快喊吉时已到,要拜堂了。” 她就像疯了一样,穿着红嫁衣,穿梭在众人旁发疯大喊。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和一声高喊:“陛下有旨——” 众人这才回神,朝着来人跪拜。 高公公看着楚府门口这红白喜事交替的一幕,也难掩悲痛。 他打开圣旨,依照上面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兹闻昨夜北凉突袭燕阳城,楚爱卿为护城中百姓,以血肉之躯赶走敌军,朕既欣慰又心痛……” “特追封楚云眠为骠骑大将军,谥号昭武,永享世人香火!并以大燕国国葬待遇,交由礼部为其举办葬礼!钦此!” 听着这般沉重的旨意,无一人不哭泣,抹泪送别燕朝唯一一位女将军。 裴兰蘅更是觉得自己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定定看着怀里的楚云眠,只觉得心像被人挖了的疼。 高公公走到裴兰蘅的面前,劝道:“裴大人,请节哀,还请让骠骑大将军好好安息吧。” 这句宽慰的话终于让裴兰蘅有了丝反应。 节哀?安息? 这两点他一个都做不到,他无法想象此生没有宋云眠的日子该怎么活。 在众人的悲悯诧异的哭泣中。 裴兰蘅抱起楚云眠的遗体,翻身上了马—— “云眠,此生我欠你太多,往后我定守你白骨百年!” 第12章 裴兰蘅抱着楚云眠的遗体走了。 楚母抓着楚焱的胳膊,哭喊着:“阿焱,你快把你妹妹追回来,她是娘十月怀胎的宝贝啊!” 然而,楚焱却未曾动一步脚。 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迟来的愧疚换醒了心底残存的兄妹之情。 隐忍着悲痛从喉咙里沙哑发出一句:“娘,让云眠走吧。” “呆在楚府,她不会快乐。” 楚云眠在世时,他没有好好做到一个兄长的本分。 楚云眠死后,他想给她想要的自由。 因为楚焱记得,楚云眠曾对他说过:“如果有选择,她不愿意做楚云眠。” 但楚焱还是对着裴兰蘅和楚云眠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 “妹妹,如果有下辈子,哥哥一定会弥补你。” …… 天渐渐黑了,然而整座燕阳城还沉浸在悲痛之中。 莫河边。 城里的百姓自发来此,在孔明灯下写下对楚云眠的敬言,有年轻人,有老妪、甚至还有刚上学堂会写字的小孩…… 他们象征着整个燕朝的新陈交替,却都无一例外都是对楚云眠的赞许。4 他们在孔明灯下写下。 “楚将军,我们点亮孔明灯,来接你回家,你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啊!” “楚姐姐,爹娘说是你救了我们全家,等我长大,也要做像你这样的英雄!” …… 无数孔明灯在天空漂浮,照亮了整片天地。 燕阳城犹如处在白日之中。 城门五里之外,山顶的一方木屋中。 裴兰蘅也看到了这一幕,对着身旁躺椅上的楚云眠,温柔含笑道。 “云眠,你看到了吗?你有人疼,你守护的百姓都在送别你,你是他们的大英雄。” 说着说着,裴兰蘅不自觉又湿了眼。 模糊间,他陷入了回忆。 那时,楚云眠心思都在上阵杀敌,将敌人全军覆灭的思绪上。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每次来军营诊治伤兵的裴兰蘅身上。 可是,裴兰蘅却是第一眼就注意到了楚云眠,也一眼就喜欢上这个明艳的女孩,尤其是她指挥千军万马的样子。 想到这,裴兰蘅的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容。 裴兰蘅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的感受,烟花在天空绽放,更绽放在他心里。 他看着一旁的楚云眠,勇敢的向前和她打招呼:“楚将军,在下裴兰蘅,御医院太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