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十万火急出宫,去韩府宣旨。4 “陛下息怒,臣妾伺候皇上歇息吧。”韩卿卿欲为顾昱珩宽衣,却被他挡下。 “卿卿,朕还有政事处理。” 话已至此,韩卿卿只好先行告退。 一晃,便已是三日后。 封妃大典,在地坛,太和殿前举行。 顾昱珩故意不在太和殿内举行,他就要在全天下人面前,迎娶他最爱的女子。 阳光和煦而灿烂,徐徐倾洒在琉璃屋角廊檐上,分外耀眼。 满朝文武百官庄严而肃穆地站在玉阶之下,个个身着朝服,神情郑重。 茫茫的宫道旁是肃穆而立的士兵,从宫道一直延伸到高台之上,壮观而雄伟,声势浩大。 顾昱珩害怕委屈了韩卿卿,还特意叫人在两边皆挂满大红灯笼。 韩卿卿走过之处,还有人撒着红色的花瓣。 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三书六聘,十里红妆。 就连封后大典都没有这样的盛况。 韩卿卿从轿子里走下,头上戴着金凤凰金钗,微颤的尾羽更是让凤凰活灵活现。 喜服的每一处都精致而奢华,足以看出帝王对新贵妃的宠爱。 顾昱珩走下高台亲自迎接。 他环顾四下,仍未见韩芷兮身影,隐怒腾腾升起,好个韩芷兮,竟是抗旨到底了! 在吹吹打打的喜乐中,却响起了一道不怎么和谐的唢呐声。 听声音像是从殿外传来的,封妃大典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打断。 众人一下子不敢言语,生怕触怒了帝王。 此时正鸦雀无声。 这也让刚刚若隐若现的唢呐声更加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朵,仔细辨认。 这唢呐调子,是丧乐啊! 礼官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何人找死,不知今日是陛下和皇贵妃大婚吗?” 顾昱珩脸色阴郁,快滴出墨来,遥遥望去朝不远处望去—— 咿咿呀呀地唢呐声越来越近,一队白衣白袍的丧葬队伍从远处,徐徐走来。 漆黑的棺椁开路,薄薄的棺却压得扛棺的人直不起腰。 顾昱珩手骤然收紧,那个在撒纸钱的人,竟是韩夫人! 而扶棺走在丧队前的,赫然是凯旋而归的韩将军。 他本该雄姿英发,眼下却仿佛老了几十岁。 丧队走在原本应由韩卿卿走过的红毯。 不知哪里来的花瓣落在了黑木棺上,扶棺的韩老将军细细将花瓣拂去。 顾昱珩寂然不动,死死地盯着那口朝他送来的棺材,在自己眼前稳稳落地。 “咚”地一声闷响,直接让在场礼官双腿发软。 顾昱珩望着漆漆的黑棺,冷眸如刀:“韩将军这是何意?皇后人呢?这是她故意让你送来恶心朕的吗?” “还不快叫她出来见朕!” 韩老将军闻言,抚了抚棺木,轻声劝说:“阿缨,你深爱的郎君今日大婚,还不快快起来一同道喜?” 第10章 怎么会…… 一阵死寂过后,顾昱珩竟笑了,然后指着那个棺材:“韩老将军和韩夫人为了帮韩芷兮掩护行踪,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 韩昀听顾昱珩不信,只觉得荒唐:“老臣怎敢拿此事开玩笑,这里的将士们个个都能作证。” 顾昱珩心慌得厉害,看着这具黑漆漆的棺材,仿若阴沉的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不相信,分明韩芷兮只是说要省亲才回了韩府,分明就是因为他要纳韩卿卿为妃才躲着不愿意出来。 又怎么可能突然就躺在了这冰冷的棺材里? 韩昀似是看出了他不信,“陛下,阿缨是在边疆战死的,她是为国捐躯!” “而陛下却和皇贵妃娘娘新婚燕尔,还非要阿缨来封妃大典,现在阿缨来了,陛下满意了吗?” 顾昱珩红着眼,伸手就要去打开面前的棺材盖。 他想要看看,想要确认这里面躺着的人到底是不是韩芷兮! 如果不是,他一定要让韩家给一个说法,也一定要问韩芷兮到底在玩哪一出。 如果是……4 帝王面前不见刀刃。 这一次,韩昀和众将士都露了剑锋。 “陛下今日若开棺,便别怪老臣以下犯上!” 韩昀上前扒开顾昱珩的手,他突然趔趄了几步,好在被太监扶着才没有倒下。 他红着眼,便只是死盯着那具黑漆漆的棺材。 半晌,韩昀对棺木中的韩芷兮轻声说:“阿缨,此后,你与陛下便再不相干,生未同床,死亦不同穴!” 随即从怀中拿出一封写好的和离书,扔到顾昱珩的面前。 “陛下,韩芷兮从今日起便不再是大歧皇后,只是韩府的小姐韩芷兮。” 顾昱珩眼睁睁地看着韩昀和那群将士把韩芷兮的尸体带走。 韩卿卿站在那,还等待着顾昱珩继续他们的封妃大典。 等了急了,她便直接上前问顾昱珩:“陛下,吉时已到,切不可误了吉时。” 顾昱珩看着韩卿卿那身无比红艳的喜服,眼睛登时红得像血。 他一把将韩卿卿推到地上,离开了太和殿。 在回寝宫的路上,顾昱珩突然头晕目眩,吐血昏迷。 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了。 他睁眼便看到神医在那替他把脉,神医见他苏醒,连忙恭礼:“老臣拜见陛下,陛下此回只是心肺郁结,才会导致的昏迷,无大碍。” 顾昱珩却只是凝视着神医,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良久,顾昱珩哑着嗓子问:“你前些日子说,试药救朕的是皇后。” 神医顿时明了,点头:“正是,试药之人脉象气血两空,会显将死之兆。” 闻言,顾昱珩猛地坐起,又吐了一口血。 神医急劝:“陛下,切不可心急,若是落下了后遗症,老臣便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呐。” 顾昱珩抬眸冷凝着他,逼问:“继续说!” “陛下,即便皇后娘娘在边疆平安归来,也难有一线生机,皇后娘娘早在王府时,便已时日无多,若是按时服用老臣开的药,或许还会有一线生机。” 第11章 早在王府,便已时日无多…… 所以她以省亲之名,离开皇宫去边疆。 死在战场,死在韩府。 却就是不想死在冰冷的深宫。 这一切好像就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所有人都瞒着他,所有人都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真相…… 顾昱珩这才想起,所谓的真相,只是他自己不信罢了。 他叫乾阳殿里的所有下人和神医都出去,一个人坐在床榻上。 回想起当时登上帝位的第一夜。 顾昱珩仿佛又看到了韩芷兮穿着那一袭凤袍,第一次踏进这乾阳殿。 这一次,顾昱珩没有态度冷硬地把韩芷兮赶走,而是亲自上前牵着韩芷兮的手和她一起坐在榻上。 他温声说:“阿缨,这jsg一次,朕一定好好待你。” “朕很喜欢阿缨准备的野百合,还有阿缨救朕无数次于水火,朕会爱你如命。” “阿缨可是还在生朕的气,应该的,是应该的,朕之前做过的错事太多太多了,阿缨打朕骂朕都可以,不要不理朕好吗?” 韩芷兮却一脸疑惑,眼中也未曾有一丝的喜悦。3 乾阳殿静谧了许久,韩芷兮却推开了顾昱珩紧握着她的手,说:“生不曾同床,死亦不同穴,陛下是后悔了?” 顾昱珩看着韩芷兮收回的手,心空了一瞬。 然后委屈地抬眸看着韩芷兮,韩芷兮的眼中冷冷的,不似从前般炽热如火,没有爱,没有恨。 空有一片虚无。 顾昱珩总感觉稍不注意,韩芷兮便会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是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一个人的离开。 他红着眼:“是,朕后悔了,阿缨可以不走吗?” 韩芷兮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晚了,顾昱珩。” 她……消失了。 顾昱珩手心的温度冰凉,乾阳殿也没有第二个人存在过的气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