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一直跟在队伍后的玉知画在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夜七。 夜七颇为惊讶的问道:“祁夫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玉知画见是穆霆宴身边的人,一声不吭的从夜七的身旁走过。 夜七想要拦下,但还是晚了一步。 一走到府门口,玉知画就看到府内满地的尸首,一时间她差点稳不住身形。 跌跌撞撞的走进府后,她强忍着眼里的泪意径直走到大厅。 在看到公婆尸体的刹那间,玉知画心里紧绷最后一根弦断了。 她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只要她自己知道这是在向祁家二老忏悔道歉。 玉知画嘶哑的哭声在凄冷的祁府回响,刺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 梨南小院。 玉无双躺在床榻上悠悠转醒,睁开眼便看到陌生的床幔。 这是哪?她心生疑惑的皱起眉。 余光一瞥看到了床边坐着当朝五皇子,北夜寒。 此人她只在宫宴上见过几面,与其他皇子不同,北夜寒是母妃是宫奴出身,因北帝的一夜乘欢才有了他。 生下北夜寒后,那宫奴不知何故淹死在了宫中池塘,至此五皇子便过继给了当朝贵妃名下。 察觉到床上的玉无双醒来,北夜寒倒了一杯茶递了进来。 “你先喝些茶水,再慢慢同我说话。”北夜寒温润有礼,没有半点失礼。 玉无双接过茶水喝了好几口,太久没有说话,她的确嗓子干哑的厉害。 茶水喝下后,玉无双才开口出声:“见过五殿下,不知此处是何地?我又为何会在这?” 此时她脑中的记忆一片混沌,只能依稀记得自己在等家姐买东西回来。 北夜寒不紧不慢的解释道:“这是我私人的小院,此番我本是前来游玩,却不想碰上江南叛乱,途中遇到你便顺手救了。” 听到这话,玉无双迷茫一瞬,这事她竟毫无记忆。 沉默片刻后,她只道谢:“多谢五殿下相救。” 北夜寒连连摆手,眉目谦和:“穆夫人见外了,穆侯可是我北国的肱骨之臣,我救你理所应当。” 玉无双听到穆霆宴的名讳时,眼里的亮光一瞬间泯灭了。 曾经她将他视为自己的全部,甚至可以不惧生死。 而如今这荒唐的梦醒了,她只想与他此生再无瓜葛。 明锐察觉到玉无双的情绪变化,北夜寒自觉地没有再提。 “既然你不喜,那我便改口叫你玉小姐可好?” 玉无双浅笑的点点头,于她而言只要不是和穆霆宴搭边,叫什么都无所谓。 两人四目相对,相继无言。 最后还是门外的丫鬟敲响了门,才打破了这片安静。 “殿下,穆夫人的药熬好了。” “进来吧。”声音不冷不淡。 一个相貌清秀的丫鬟端着热呼的汤药走了进来。 随即起身让出了位置:“明月,你伺候好玉小姐,我出去一下。” 明月规规矩矩地点头:“是。” 不再多言,转身就走出了出去。 待他走后,玉无双接过药一饮而尽,抬眸看向明月问道:“你可知我昏睡多久了?” 闻声,明月先是一愣,而后思索片刻答道:“回玉小姐,算上今日刚好二十日。” “二十日……竟这么久?”玉无双垂下眼眸,二十日足矣改变很多事情。 没过多久她又抬眸问道:“那江南可安定了?” 明月乖巧点头:“十日前就安定下来了,只是听闻扬州城中不少人遇难,连镇北将军府都惨遭血洗。” 这话一落下,玉无双瞳孔地震,脸色变得煞白:“你说……什么?” 明月以为自己没说清,继而重复道:“镇北将军府祁家上下二十一口人无一生还,全遭惨死。” 第十五章 辞别 玉无双脸上的血色尽失,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难道唯一的亲人也不在了吗? 越往下想,她的心就越发慌乱起来。 “五殿下现在哪?劳烦带我去见他。”
慌乱的穿好鞋后,玉无双就要往门外走去,明月见状急忙拦下。 “玉小姐你先莫慌,奴婢代你去找殿下便是,你且在房中先等着。”明月温声安慰。玉无双这才意识到刚刚的失礼,顿住了脚步,转头目色焦急的望着明月:“劳烦你去跑一趟了。” 明月抿唇点头,转身出了门。 空荡荡的卧室安静下来,玉无双攥紧手不安的来回踱步。 现如今的她什么法子都没有,除了等别无他法。 另一边。 明月跑到书房找到北夜寒:“殿下,玉小姐想见你。” 北夜寒停下手中的毛笔,闻声抬眸,语气淡淡:“所谓何事?” “大抵是因为江南镇北将军府灭门的事情。”明月垂着眼眸一五一十的回道。 听到这,北夜寒的眸光一闪,薄唇勾起一抹浅笑将书案上写好的信笺折进信封站起身。 “本殿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过会便过去。” “是。”明月俯身行礼,转身走出了书房门。 明月走后不久,北夜寒唤来了身边的侍卫严天,将写好的信笺也交给了他。 “将这信亲手交到穆霆宴手上,就说本殿请他前来一叙。” 严天微微一怔,结果信笺:“殿下,穆霆宴一直都是太子党派的,如此定是不会来的。” 朝中谁人不知穆霆宴只拥护太子,从不接受任何皇子甚至是大臣的拉拢。 因此也立了不少树敌,但由于他手握重权众人也只敢怒不敢言。 听到严天的话,北夜寒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淡:“你且先去,他会来的。” 严天双手抱拳,沉声应答:“是,属下这就去。” 话落,他便匆匆离开。 处理好事情后,北夜寒也起身往玉无双的院子方向缓缓走去…… 过了一会后,玉无双才见到了推门而入的北夜寒。 不等她出声,他便先开了口。 “本殿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祁府被血洗我也同你一样心不安,不幸中的万幸便是你姐姐活了下来。” 听到家姐还活着的消息,玉无双眼里的眸光一下就亮了起来:“殿下所言,当真?” 问出这句话时,她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是真的,眼下我已经吩咐手下的人去接了,约明日午时就可来到。” “活着便是最好……活着便好”玉无双喜极而泣的红了眼眶,眼中还泛着晶莹。 正如北夜寒说的那样,玉知画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江南玉府。 安葬好祁家的逝者后,玉知画就回到了玉家老宅。 与她前来的还有穆霆宴。 “我说了,家妹并不在此,侯爷何必执着?”这是她不知多少次同他说这句话。 但每次都没有任何效果,该走的人硬是不走,每天都会来府门口。 寒风刮在穆霆宴的脸上,短短几日的时间他的眉间尽显倦态:“既然她不愿见我,那我便一直等。” 只有他自己清楚为什么执意每日都来,除了玉家他已经想不出玉无双还能躲在哪了。 玉知画见他如此执迷不悟,直接关上了大门。 大门缓缓关上,穆霆宴眼底的光亮也慢慢泯灭。 不知站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的撕鸣声,夜七匆匆赶来。 “侯爷,夫人有消息了!” 第十六章 不识君 此话一落。 穆霆宴心猛的一颤,转过身看向夜七:“你说什么?” 夜七喘着粗气将收到的信笺交从怀中拿了出来。 穆霆宴火急火燎的将信封直接撕开,目光停留在了信上。 半响后,他抬起眸将手中的信封攥紧在手中,冷声看向夜七吩咐道:“备马去镇江,带上祁夫人一起。” 说完,穆霆宴转身便大步离开了玉府。 留下夜七迷茫地看着眼前紧闭的玉府大门。 一夜过去。 天色微亮。 玉无双便再没了睡意,起身点好灯后披了件白色的冬袍便走出了屋子透气。 也不知何故,她一直都心神不宁。 缓缓抬起头,此时的天空雾蒙蒙的一片,寒风一吹反倒让她清醒了许多。 吹了许久的寒风后,玉无双才又回到了屋子。 辰时。 明月送来了一套崭新的白色冬袄,一进门脸上就带着笑:“玉小姐,这是殿下吩咐给你的。” 玉无双看了没看,便委婉拒绝:“不用了还回去吧,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 幸得被北夜寒所救,单是这件事她都无以回报,眼下更不想欠下更多人情。 话刚说完,门外北夜寒就走了进来。 “这衣裳本就是为你而买,今日除了你家姐会来还有一位贵宾要见。” 贵宾?玉无双心一凝,心里一时间就想到了穆霆宴。 但很快这个想法又被她扫去,这种私宴他从来都不会参加,更何况与他而言自己什么都算不上。 穆霆宴从来不会因为谁破例。 “如此,那边多谢殿下好意了。”玉无双收下了那套衣服,但眼里不喜不悲没有变化。 “那本殿先下去准备,待会人来到了派人叫你们过来。”北夜寒满意离开。 等他一走,明月就端着衣服走了上来:“这套衣服定然将小姐的美貌尽显。” 玉无双微微一笑,没有出声。 坐到铜镜前梳妆时,镜面倒映出她略显苍白的脸色。 曾几何时她还是待字闺中的豆蔻少女,每日都会精细梳洗化上淡妆。 后来嫁入侯府后一切都变了,她不再单单是玉家不问世事的二小姐。 成为了人人都羡慕的穆侯夫人,掌管着府上大小事务。 穆霆宴曾怪她为何变的整日素面朝天,怪她不似外面的女子一般温柔体贴。 可唯独不问她,有没有受累。 人生若是能重来,她情愿从来不曾见过穆霆宴。 待回过神来后,玉无双轻轻叹了口气:“明月,为我梳妆吧。” “是。”明月打开了梳妆桌上的胭脂盒,细致的上起妆面来。 午时。 穆霆宴快马如约赶到梨南小院,玉知画也从马车走了下来。 门外的两个小厮走上前:“拜见侯爷,殿下已经会客厅恭候二位多时了,请随我们来。” 在小厮的带领下,几人穿过一面面假山,最后停下了一座别致的小院前。 “二位请。”小厮站在门外低下了头。 踏进厅中后,穆霆宴便看到北夜寒坐在茶几前,悠然自得的煮茶。 穆霆宴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五殿下,我夫人呢?” 玉知画跟在他身后,脸色一直是沉着的,手里的锦帕也攥成了一团。 闻言,北夜寒轻笑一声抬起眼眸,放下了手中的茶壶站起身走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