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走上前,按住顾之安的肩膀,一字一顿:“之安,你给本王三年时间,三年后,这条命,我会还给他们。” 顾之安抬头看他,眼底的怀疑如同利刃,直直刺入萧庭渊心底。 萧庭渊心中陡然涌起火气,他压抑着声音:“周雪落跟南疆余孽勾结,给我种下情蛊,让我彻底忘了曾经的记忆,之安,本王也不想!” 顾之安冷冷勾唇:“摄政王,你既说是情蛊,那不该是只有清弦一人受到伤害吗?” 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开萧庭渊这个武夫的手掌,站起身来。 “可你不惜假传圣旨,让长铮上战场,让他无粮无兵被那些蛮夷万箭穿心!” “而我的雲清,我的妻子!她上战场的那一夜,我跪在你面前,求你放过她,可你说什么?” “你说黎家人既然想当忠烈,自然要刻在碑上!” “甚至,在雲清的灵枢前,我带着孩子去,却只能在她面前逼着自己说出孩子与她毫无关系!” 顾之安近乎疯魔,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扯住萧庭渊的领子。 “摄政王可知,我有多厌恶这文臣的身份!摄政王可知,我连自己妻子的尸身都不能接回来的悲哀!” “如今,摄政王却将一切推为情蛊,我要如何相信!你抬头看看天,他们又怎么会信!” 萧庭渊什么都说不出来,心底骤然涌上的苦痛比蛊虫更痛。 在他选择亲手毁掉将军府,成就他们的满门忠烈时,就注定不会再有人信他。 这一刻,萧庭渊像是数九寒天落入水中的人,冰冷的窒息感席卷全身。 稚童的哭声,骤然打断了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 顾之安骤然松了手,后撤一步:“摄政王殿下,自今日起,你我情分,就此断绝!” 萧庭渊看着顾之安,他们曾同窗苦读,也曾策马扬鞭,可如今,两人之间,却有了一道再也填不平的沟壑。 他慢慢转身:“辞官一事,本王不会答应,你应该替黎雲清看着她拼命守护的大朔。” 走到门口,萧庭渊停下脚步。 “之安,本王是狠,身为皇家人,不狠就只有给别人做踏脚石的份,可本王……从未想过对身边人下手。” 顾之安突然一愣,看着萧庭渊渐行渐远的身影,眼里满是复杂。
这阁楼的图纸,是他亲手为黎清弦所画,就连监工,他也从未假手他人。 推开门,长久无人来临的地方,铺面而来一股粉尘,萧庭渊不禁咳嗽起来。 他轻轻捂住胸口,静静等着那股疼痛过去,这才抬头打量四周。 阁楼一层,两面巨大的木架,挂满了东西。 其中,有圣上钦赐,有他亲手做的,也有命人搜罗来的。 这里是他准备迎黎清弦过门之后,送给她的礼物。 萧庭渊伸手摘下离的最近的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颗拳头大的夜清弦。 他当时跟陛下一同下江南,见到这颗夜清弦时,顿时欢喜,立刻派人去买下。 陛下那时还问:“庭渊,你买回去,是要送给弦儿?” 他理所当然的应道:“它配清弦,勉勉强强。” 陛下笑着骂他:“你倒是将她看得重。” 怎么能看的不重呢?从幼时到成年,黎清弦就是他心中最明亮的珠宝。 萧庭渊还记得,当他明白婚约二字的意义时,心潮澎湃,直至半夜才入眠。 那时他就想,黎家清弦终将被他拥入怀中。 从那一刻开始,萧庭渊就没让黎清弦在自己面前流过一滴泪。 所有人都知道,萧庭渊有多喜欢她。 可现在……那个不会让黎清弦流泪的萧庭渊不在了。 余下这个,是让她痛苦终生的一具躯壳。 萧庭渊将东西挂上去,就这么顺着木架坐在地上。 冰冷的石板传来的寒意让他不禁发冷。 从前,黎清弦怕冷。 她喜欢抓着自己的手取暖,还说:“萧庭渊,你的手掌比手炉好用多了。” 从前,黎清弦娇蛮。 她喜欢差使他在大冬天去买糕点,等他买回来,故意皱着鼻子:“萧庭渊,你买错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