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是朕的皇后,唐家出事必会牵连于你,还不知足?” 唐挽柔颤着手抓住了他的龙袍一角:“皇上,臣妾到底是唐家女儿……” 她怎可为了皇后尊荣而眼睁睁看着父亲冤死狱中? 程潇霖眉宇间满是凛意,一把甩开袖子:“不知好歹!” 唐挽柔身形不稳,被摔在地上。 心底比身下的雪还要冷。 程潇霖举步往前走,丝毫不顾形容狼狈的唐挽柔。 “既然你不在乎这皇后之位,那就永远别当!” 第七章 唐挽柔身形一晃,眼睁睁看着程潇霖走远。 云枝扶住她,已然带上哭腔:“娘娘,现在可怎么办?” 唐挽柔咬紧唇瓣,踉跄着站起:“去大牢。” 牢狱内。 唐父坐在草席上,白发凌乱。 唐挽柔抓住木栏,哽咽道:“父亲……” 唐父猛地站起走近:“昭昭,你怎么来了。” 牢狱内阴冷,唐挽柔握住父亲冰凉的手在掌心揉搓。 她勉强提起嘴角:“您放心,女儿一定会去求皇上还您一个清白的。” “昭昭,别费心了。”唐父打断了她,叹了一口气:“皇上不会放过我的。” 唐挽柔愕然抬眸。 ![]() 唐父有些不忍:“帝王心术,不会容许任何一个家族坐大,为父门生遍布天下,皇上怎能放心?” 唐挽柔心口巨震,语无伦次地道:“父亲您辞官,好不好?” 虽然她心里明白一切都无事于补…… 她害怕了,这次她真的害怕了。 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这皇后之位,更没想到该承受的代价会这么大! 袭上心头的慌张和恐惧让唐挽柔眼眶红了:“父亲……我不愿再当皇后了……” 唐父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昭昭,只要你好好的,为父就放心了。” 听出他话中的诀别之意,唐挽柔只觉入骨刺痛。 她父亲一生都忠于大程,最后却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唐挽柔转过身,眼泪不禁簌簌而落。 身后,唐父躬身长拜:“微臣,恭送皇后娘娘!” 唐挽柔明白,她不能再多待。 出了大牢。 唐挽柔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后朝云枝道:“去永乐宫。” 若还能有人劝动程潇霖,便只有乌兰ꎭꍏ꒒ꀤ绮了。 不多时,永乐宫的宫门出现在唐挽柔的眼里。 乌兰绮一见她就迎了上来:“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唐挽柔抓着她的手:“唐家的事,能否请你帮我劝劝皇上……” 这次她没有讲究妻妾之分,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娘娘……”乌兰绮面带为难。 还未说完,身后就传来程潇霖熟悉的声音:“皇后身为六宫之主,难道不知后宫不得干政?” 唐挽柔脸上血色褪尽。 就见程潇霖蹙眉大步走来,挽住了乌兰绮的手。 “还不回去!” 说罢,他转身就要往殿内走。 唐挽柔捂嘴咳嗽,声音沙哑发颤:“皇上!你就不愿再念惜最后一丝情意吗?” 程潇霖却恍若未闻,脚步并未她的话而停留半分。 冰冷的风雪吹过,如是吹进了唐挽柔的心。 她指甲嵌入掌心,生生将涌至喉间的血腥咽了下去。 那厢。 乌兰绮柔顺地倚在程潇霖怀中,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求情。 “皇上,能否看在娘娘伴您多年的份上,宽恕一回?” 程潇霖眉间皱紧,刹那间眼底似闪过唐挽柔满是凄楚的眼。 片刻,他漠然开口:“那是她咎由自取!” …… 凤藻宫。 唐挽柔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 这些时日来,她上下打点,想让唐父在大牢少受些苦楚。 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思虑,短短几日,已呈灰败之色。 唐挽柔用帕子擦干唇边的血迹,从贴身的内袋中拿出一个玉佩。 “云枝,你把这个送去乾元殿。” 这是大婚当晚程潇霖赠给她的,许诺她一体同心之意。 云枝含泪领命而去。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了公公的宣告:“皇上驾到——!” 唐挽柔无力睁开眼,看着走了进来的程潇霖。 颤着手去触程潇霖的衣袍,声音哀切:“皇上……” 下一刻,程潇霖直接将玉佩丢在她身前。 “不用求情了,你父亲已经在大牢内畏罪自杀了。” 第八章 霎时,唐挽柔只觉得万箭穿心。 眼泪滑落,她轻轻摇着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程潇霖顿了下,将一张沾了血迹的宣纸递到她身前:“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 唐挽柔手指抖得不成样子,好不容易才将那纸打开。 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昭昭吾儿,珍重自身。” 那是她父亲的字迹。 哪怕到了最后,父亲还在惦记她…… 唐挽柔将宣纸紧紧按在胸前,悲恸梗在了喉间。 又是一大口血涌出,将宣纸彻底浸透。 程潇霖眸底染上几丝惊慌。 将唐挽柔搂在怀里,声音柔了几分。 “只要你以后尽好本分,朕保证不会因为唐家的事而迁怒你。” 唐挽柔无力地抬起头,哀求道:“皇上,请您允准臣妾送父亲一程。” 闻言,程潇霖脸色隐隐透着不悦。 “你身为皇后去给罪臣送行,不是给朕丢脸吗?” 唐挽柔心头泛起一阵尖锐的疼痛:“那请皇上废了臣妾吧。” 这个尊贵的头衔,不过是套住她的枷锁。 程潇霖眉宇骤然一冷:“你说什么?” 唐挽柔声音凄然:“如今皇上高枕无忧,也不必勉强对着臣妾虚情假意。” “你是在怪朕?”程潇霖的理智被莫名涌起的怒火焚尽。 他一把将唐挽柔压到身下,怒目而视:“这些年,朕为你做的难道还不够吗?” 唐挽柔心彻底慌了:“你做什么……” 程潇霖却不给她挣扎的机会,细吻落入她颈间,呼吸愈灼:“昭昭,以后你我之间再无芥蒂,朕会好好待你。” 唐挽柔怎么也挣不出程潇霖的禁锢,眼泪都似哭干了。 她只听得他的每一声‘昭昭’,何其讽刺,何其荒唐! 不知多久,羞辱才得以结束。 程潇霖穿戴整齐,看向床沿边无一丝生气的唐挽柔,心竟隐隐作痛。 他轻挽过女人耳边掉落的鬓发,柔声嘱咐:“以后不要再说离开朕的话。” 唐挽柔却闭上眼睛,眼泪没入青丝。 七日后。 唐挽柔坐在躺椅里看着飞雪。 所有的景色都没落入眼底,看起来就如行尸走肉一般。 云枝轻轻走过来:“娘娘,奴婢听说朝中有人上书,说老大人既已身死,就让他的尸身回家安葬,皇上允了。” 唐挽柔眼睛微动,不知从哪里生出的力气,直接朝宫门口跑去。 云枝拿着大氅在后面追:“娘娘!” 霖风刮得唐挽柔脸颊生疼。 她却毫无感觉,只想着跑快点,再快点…… 宫门口。 唐挽柔倚在柱子后,用帕子捂住嘴。 不远处,一口破旧薄棺远远离开皇宫。 只有一个垂老的宫人走在旁边。 唐挽柔朝着棺材跪下,重重磕了个头,声泪俱下:“父亲,女儿不孝……” 因为她是大程的皇后,所以只能这样远远地送一程。 而唐家如今只剩她一人…… 直到棺木已经再也看不见,唐挽柔才回到了凤藻宫。 乌兰绮正在殿中等着她,神色间竟有几分落寞。 一见唐挽柔进来,便开门见山道:“皇后娘娘,近些时日,我觉得皇上越来越不喜欢我了。” 唐挽柔闻言一愣。 就见乌兰绮双眸微垂,隐着淡淡失落:“皇上近日虽经常来陪我,赏赐我不少物件,可我却能看出来他总是心不在焉……” 她说着说着又稍顿了下,转头看向唐挽柔问道。 “娘娘,您知道昭昭是谁吗?” 第九章 唐挽柔僵在原地。 下意识地就跟着重复了一句:“昭昭?” 乌兰绮细眉拧在一起:“皇上和我在一起时,偶尔会这样唤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