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深站在那儿,掌心冰凉发麻。 心脏处,在刹那塌陷,像是失了一块。 ……xŀ 温晴的尸体,先被搬进了房间里。 祁言把门关上了,她拿了条干净的毛巾,在温水里泡了泡,然后细致的帮温晴把身体擦干净了。 她又从柜子里,找到一条绣着芙蓉花的素面旗袍。 温晴最喜欢这条旗袍。 因为这是祁言送她的生日礼物。 活着的时候,温晴总是舍不得穿。 她说,等我们予予结婚的时候,再穿。 可是,这却是她最后一次穿上了。 而祁言呢,她再也不可能有结婚的那一天。 祁言帮她换上这条旗袍。 又给她梳了头。 一切都整理完了,她没急着走。 而是坐在床边,淡淡的对温晴说:“妈,我就不带你回家了,我住的地方,只是租的房子,那也不是我们的家,我们早就没有家了。你先走一步,不过没关系,你不会孤单太久的,很快,我就会来陪你了。” 她和温晴独自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 她抬头,看向窗外。 今天傍晚的晚霞,好美啊。 火红火红的。 “妈,外面的太阳还没下去,待会儿我给你打把伞,你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 等夕阳渐渐落山…… 几个护工抬着担架,祁言站在担架旁,撑着一把黑伞,将温晴遮住。 送上灵车后。 开车的师傅问:“回家还是直接去火葬场?” “去附近的火葬场吧。” “行。” …… 三个小时后。 天黑了。 祁言抱着骨灰盒,从火化场出来。 她从始至终,没掉一滴眼泪。 就连开灵车的师傅,都震惊了。 他甚至忍不住安慰她,“姑娘,你想哭就哭吧。” 祁言却说:“哭不出来,也不想哭。反正生生死死的,就那么回事吧。” “……” 这姑娘,是看破红尘啊! 回家路上,祁言的手机快被打爆了。 打开手机一看,来电记录,十几条南初,十几条江屿川,十几条谢钧。 他们大概都知道了,她也懒得回电话通知他们了。 温晴的葬礼,她不想大办特办,今晚联系下墓地,明天早晨就去下葬。 人都死了,那些丧礼仪式,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 祁言抱着骨灰盒到家门口的时候。 南初已经站在那儿等了很久。 “予予!” 南初抱着她,哭了出来。 祁言没哭,她甚至安慰南初:“别哭了,我妈之前一直躺在床上,后来,她醒了,又活了三年,按照她的话说,她这三年的日子,是偷来的,活一天赚一天,哪怕哪天走了,也不用伤心。” “予予……我知道你难过,你想哭就哭吧。” 南初看着她过分平静的脸,有些害怕。 她眼底,没有一点生机,死寂,颓败,凋零。 听说,人在将死之前,身上是衰败的死气。 现在笼罩在祁言周身的,便全是这种可怕的死气。 南初帮她开了门。 祁言抱着骨灰盒进了屋内。 她小心翼翼的把骨灰盒放在桌上,忽然询问南初:“初初,你能帮我找个墓地吗?明天一早,我想送我妈下葬。” 她冷静极了,脑子也格外清晰。 交代事情,有条有理。 南初怔忪了下,“哦,好,我马上去问问。” 过了会儿。 南初说:“我让朋友找了南山墓地,那边风水不错,离这边也不是特别远,你看怎么样?” “好啊,我也听说南山墓地不错。” “……” 南初呆呆的看着她,觉得她冷静的可怕。ŀ 她抱住祁言,“予予,你哭吧。” 祁言没什么亲人,在这个世界上,严格来说,就只有温晴和小相思两个亲人。 至于乔帆,那个猪狗不如的家伙,顶多是祁言名义上的父亲。 温晴走了。 等于要了祁言半条命。 她现在这样冷静,只怕,会出大事。 “予予,你别撑着了,我知道你难过,伯母走了,还有相思啊,还有我啊。” 她目光很空,“哦,对,还有相思。不过相思已经交给顾见深了,他应该会好好对相思吧。” “你在说什么予予,你不要相思了?” 祁言愧疚的笑笑。 “初初,我好像什么都做不好。和顾见深恋爱的时候,我背叛了他,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女朋友。” “我妈在疗养院里,我也没空去看她,每次去看她,也就陪她待个半天,没法在她床头尽孝,我不是个好女儿。” “我也不是一个好妈妈,总是迫不得已的把相思一个人丢在家里,她哭着求我不要走,我还是推开了她。我好像真的很失败,做什么都错。初初,我是不是很该死啊?” 她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时。 南初哭成了泪人,她心疼道:“谁说的?谁说你做的不好?如果那些人穿上你的鞋子,在你的人生里感同身受,他们就会发现,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当初,乔帆让你在伯母和顾见深之间选,二选一,不选妈难道选男朋友?这不是你的错,那明明是乔帆的罪孽!” “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要挣钱养伯母,养孩子,被顾见深砸了饭碗,没钱只能去夜场卖唱,予予,谁心疼过你?” “你别这样自责,明明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予予,你哭吧,你这样……我心疼。” 祁言抬手,帮南初擦了擦眼泪。 她说:“初初,谢谢你啊,一直以来,好像只有你站在我这一边。你别哭了,妆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予予,你振作一点,很快就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不是一直想去海边玩儿吗?等过几天,我带你去海边玩儿……总之,你别这样好不好?” 【我受不鸟了我的予予我哭死,别骂我女主,我心疼】 第93章 这场噩梦,她不想做了 这一晚,南初没肯走,她怕祁言出事,便留下来陪着她。 祁言的手机一直在响,但祁言没心思去应付,都是南初帮忙接听的。 其中,打电话来的,有谢钧和江屿川。 南初跟他们通过电话之后,对祁言说:“谢钧和江屿川刚才闹着要过来,我让他们都别来了。” 祁言点点头,“嗯,我也不想看见他们。”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守着温晴,静静的待一晚上。 “我让他们明天一早去南山墓地,伯母下葬,还是要来几个人吊唁一下的。对了,疗养院刚才也打来电话,院长说明天带几个人去墓地祭拜,还有伯母的遗物,她带过来给你。” 祁言没什么意见,“都听你的。” “予予,你今天都没怎么吃吧,我点份小米粥,你喝一点吧。” 祁言也不拒绝,只说:“好。” 南初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祁言像是心死一般。 …… 疗养院,416病房里。 叶清禾坐在床边,冷静了好久,终于不那么恐慌了。 顾见深将门关上。 他扣着叶清禾的肩膀,黑眸直直的盯着她眼睛里,一字一句的问:“妈,是你吗?” “呜呜……” 叶清禾抿着嘴,什么也不说。 “告诉我,是不是你,别害怕,我知道就算是你,你也不可能是故意的,那是个意外,对吗?” 叶清禾看着顾见深,憋了好半天,憋出三个字来。 “对不起……” “……” 气氛,一片死寂。 他黑眸里,最后一抹光芒,转瞬陨灭。 所以,真的是叶清禾失手把温晴推下去的? 顾见深看着她,眼角渐渐猩红。 他忽然笑了。 笑意嘲弄又凉薄。 是不是有些东西和人,根本是求之不得的妄想? 当他以为,他要抓住什么了,可那抹光,却转瞬即逝。 他宁愿一直身处黑暗中。 为什么,他都打算原谅祁言了,却要这样戏弄他。 从叶清禾的房间离开。 顾见深碰上疗养院的院长。 “薄先生,叶夫人好点没?要是受到太大惊吓,我们这边可以找医生给她看看。” 顾见深的脸,很冷,很阴郁。 低沉声音夹着凛冽寒意:“不必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好,您要走了吗?” 顾见深扫了一眼墙角,“这家疗养院,监控为什么这么少?” “我们这家疗养院开了很多年了,一是年代久了,还有就是,监控装多了,很多人会觉得没有隐私,所以私立疗养院,一般监控都比较少。” “监控室在哪里?” 院长微怔,“薄先生是要调监控吗?” 顾见深周身气场强大。 只那样目光沉沉的盯着院长,便让院长怂了几分。 “薄先生,我带你过去吧。” 到了监控室,顾见深坐在那儿,将近期的全部监控看了一遍。 脸色,降至冰点。 院长小心翼翼的问:“薄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男人起身,离开了监控室。 院长呼了一口气。 今天都遇上什么倒霉事儿了,以后疗养院的生意该黄了。 不过好在,不是什么他杀,要不然,其他客户恐怕早就吓跑了! …… 天誉别墅。 江晚特意跑去风弄酒吧,跟安景程喝了几杯小酒才回来。 酒精作用下,她胆子也大了几分。 她刚进门,便看见江屿川愁眉苦脸的坐在客厅。 “哥,你怎么了?” 江屿川看了一眼时间,质问道:“你去干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