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后来他讲的有些累了,也就不再说话。 两人躺在院子里的睡椅上,闻着院子里时不时飘来的广玉兰花香,气氛难得的静谧又安详。 身旁的纪竹薇已经睡着了,霍星帆拿出一条毯子来给她盖上。 A市的初夏,晚上已经不会冷了,凉凉爽爽的,很是舒服。 而霍星帆也在这一夜,做了一个好梦,睡了这么多年来最安稳的一觉。 醒过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有微微的日出,朝霞漫天,晨露未晞。 霍星帆睁眼看见纪竹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 可能是许久没有一睁眼就能看见纪竹薇了,霍星帆心里难得的高兴。 他想,今天一定是完美而又幸福的一天。 “是不是没有休息好?”霍星帆坐起来问她。 纪竹薇摇摇头,很难得的冲他笑了一回。 她说:“昨天我梦到了漫天星空,我在星夜里睡着了,我变成了一颗星星,一直守护着这块大地。” 霍星帆笑着把她抱起来:“那我守护着你。” 纪竹薇不抗拒,让他带着自己去洗漱。 像以往无数个早晨一样,霍星帆让她在客厅看电视,他就去厨房做早餐。 纪竹薇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嘴角浅浅一笑,然后拨出了一个电话。 …… 吃完早餐,本来平时纪竹薇会浇浇花,霍星帆在院子里看看书。 可今天纪竹薇浇花浇到一半忽然开口:“阿晨,我们养一只小狗行吗?” 霍星帆翻书的动作停顿了许久,眼里惊喜不已。 ![]() 她终于叫他阿晨了!就像从前无数个日子里,她叫他一样温柔。 霍星帆有一瞬间几乎是无法思考地,想也没想就答应了:“行!你想养什么?” 纪竹薇歪头想了想,才道:“养一只田园犬吧,就给它取个最普通的名字叫大黄。” 她放下手里的洒水壶,又接着道:“阿晨,昨天我在菜市场的时候听说卖鱼的阿伯家的狗狗生崽了,都两个月了,他说让我去抓一只。” 继而,她又有些苦恼道:“可是,我腿脚不方便,阿伯家住的小渔村那边也不通车,阿晨,你去帮我抓一只吧,我要一只最可爱的。” 自然,对于她的要求,霍星帆从来就不会拒绝。 他很快就换了身衣服要出门,走的时候千叮万嘱让她在家当心,他出去两个小时就会回来了。 纪竹薇笑着冲他点头:“阿晨,早去早回。” 霍星帆觉得无比满足,恍然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 第四十三章 谁都没有离开 要说今天,真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纪竹薇目送着霍星帆开着车离开,良久她才推着轮椅进门。 花浇好了,屋子里的东西她也没动,只是她在院子里把霍星帆养的已经爆盆了的多肉分出了一株。 然后,院外停了一辆黑色的保姆车。 纪竹薇看了一眼这房子,毅然上了车,走的时候,她只带走了一盆小多肉。 …… 霍星帆回到屋子的时候,手里兴冲冲提着一只小笼子进来。 笼子里一只浑身黄黄的小奶狗在笼子里趴着,时不时哼唧两声。 “苏苏,我把大黄接回家了!”霍星帆把大黄从笼子里放了出来,边叫着她。 可是屋子里安静极了,根本没有人回应他。 他愣了一下,推门去纪竹薇的房间,可里面空荡荡的。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在屋子里找了一圈:“苏苏!” 最后,他在客厅的茶几上,玻璃杯下找到一封压着的信。 这一刻,他其实知道,纪竹薇已经离开这里了。 他无力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有些颤抖地打开那封信。 信上是纪竹薇的字迹,她说的话很短: “阿晨,思虑很久,我决定回家了,跟我的家人在一起。 大黄是我送你的礼物,就让它陪你一阵子吧。 你不要找我,等我治好腿就回来了,在此期间,你要去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 我不喜欢告别,你也不要牵挂我。” 其实,纪竹薇要走是有迹可循的,霍星帆不是没有发觉,他只是在默默尊重她的选择。 从最近她突然要开始自己学会去散步开始,从她对他突然有些好转的态度开始,从她某一天开始收集广玉兰的花瓣在家里开始…… 只是,她选择在今天走了,走得这样不留痕迹,猝不及防。 霍星帆靠坐在沙发上,大黄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脚边,轻轻蹭着他的鞋。 他感觉心里一下子空了,孤独在刹那间像銥誮潮水一般向他袭来。 明明纪竹薇走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可是他就是觉得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纪竹薇会离开他,从认识她开始,他一直坚信她会永远在自己身边。 可是她最终还是走了,用一种很平静的方式,将融在一起的骨血生生撕裂,不顾余生的疼痛咬牙作别。 霍星帆可以去追的,他知道只要他去查,他一定能知道她在哪里。 但,他知道不可以,她不喜欢。 初夏闷热的空气里,院子里最后一朵广玉兰终于迎来了最后的时光。 “啪嗒——”洁白无瑕的花朵从枝头坠下,打落在地。 屋子里响起男人沉闷的哭声,让人心酸又难受。 …… 纪竹薇走的第三天,叶怀宇回来了。 显然,纪竹薇离开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他只是回来收走自己的东西。 霍星帆一脸平静地坐在客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叶怀宇整理好行李下楼,还是走到霍星帆面前冲他深深弯了腰。 他说:“傅先生,谢谢你在下雨的那天请我进门。” 霍星帆像一座古老的雕像,沉重而缓慢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眼神晦暗:“我很后悔在那天请你进门。” 他想,如果那天不打开门,更没有请叶怀宇进门,那么纪竹薇就只有他一个人了,那是不是她就不会选择离开? 可是,如果没有叶怀宇的话,说不定他跟纪竹薇早就死在了海里,也不会有后来那段短暂幸福的日子。 他叹了一口气,苦笑一声,其实,都是天意,命运弄人而已。 叶怀宇有些同情这个男人,他像刚认识他一样,冲他礼貌一笑:“不管您是不是后悔,我告辞了,谢谢这段时间您的照顾,再见。” 说完,他拉着来时的两个行李箱要走。 打开门的瞬间,霍星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姐姐,她怎么样了?” 叶怀宇顿住了脚步,摇头:“我没见过她,她谁也没说,我爸让人接了她直接出国了。” “咔哒——”门被轻轻关上。 屋子里又恢复了从前的寂静,谁都没有来过,谁也没有离开。 第四十四章 开满四月的广玉兰 度过了一整个孤独沉闷的六月,A市所有的广玉兰也都谢了。 六月的最后一天,镇上那间种满了绿植的房子被主人沉沉锁了起来。 霍星帆最后看了一眼这里,那眼神跟纪竹薇离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走了大黄。”霍星帆提起笼子里的大黄放到了车上。 汽车发动,最后没有犹豫,消失在了这座小镇。 从此,他爱的人在心上,他爱的人在远方。 同年十二月的时候,霍星帆之前一直跟进的商业项目终于敲定。 西北部的风能利用终于踏上了正轨,太阳能的开发供电也晨入西北千家万户,给西北人民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傅氏集团的生意从国内跨步到了国外,开始向另一个巅峰迈进。 明亮空荡的办公室里,霍星帆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大地。 在他目光所能触及的城市边缘,都有傅氏集团留下的足迹,这是他曾梦想过的商业帝国。 只是,他总惦念着远方那个还没有回来的人。 “咚咚咚——” 助理轻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信:“傅先生,有一封您的国外私信,送到了A市您之前住的地方。” 霍星帆眼神微闪,心里忍不住一颤。 接过那封信,看到纸上熟悉的字迹,他心里着实激动不已。 “阿晨,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我的右腿已经能自如控制了,只是左腿没有起色,我爸妈颇有些沮丧,不过,前段时间夏医生跟我通话,说我病已经好了。 只是我不愿做幽居一处的老树,想去更远的地方跋涉,答应我,等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完成你的梦想,不用再四处奔波。” 信的落款整整齐齐写着纪竹薇的名字。 纪竹薇离开的日子里,霍星帆经常会想,如果纪竹薇当初没有走的话,会是什么样的? 他们会依旧在那间不大不小的房子里,过着很平常的日子。 可能他们会一辈子相爱,却又一辈子难过。 因为他会为她变成一只囚鸟,而她永远只能依靠着他而生活。 最后两个人都在漫长的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