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身上还带着小女孩的灵动,遇到自己喜欢的东西,立马就开始叨叨叨起来:“家里就我爱听戏,身边的丫鬟也是假情假意的敷衍我,其实她们心里可不耐烦了。哎,沈姐姐,要不你跟我回家吧,日后,我肯定对你好。” “你现在这情况……” “我父亲我了解,等他慌张一段时间,立马就会依着我的。原先啊,是我在府上,他觉得能够关住我,现在可不一样了,他肯定急死了。” 叶尘恍惚间,仿佛看到几年前的自己。 那时候她们一家还住在枣山。 她从小就是个不让阿爹省心的主。为了不练字,天天装生病,实在不行就带着磐微躲到沈宗录那儿。 后来长大了一些,就更过分了,直接离家出走,害的阿爹每晚都要站在沈府门口等着。 他的背越来越弯,就连走路都是慢悠悠的。 “沈姐姐!你想什么如此着迷?” “没事。” “刚回来,可是累了?要不你先休息,过几日在录。” 叶尘点头,刚从虎口脱险,实在是打不起精神。 “那你先睡着,我出去了。” 探春一开门,恰好遇到悄悄露头的柳臻。 “柳公子……” “哼。” 他甚至还翻了个白眼,然后关门回屋了。 “……” 不就是一壶破酒吗,他才不稀罕呢。 探春看了看身后的叶尘,又看了看紧闭的屋门。 唉,这俩人怎么闹起别扭来了。 忽然,外面一阵嘈杂。 “都老老实实地坐好,有没有看见一位穿着暗色衣裳的女子?!” “官家大人呐!我就是个做小本生意的寡妇,平日里也按时交钱,哪儿敢随便藏人啊。” 对方听不进去这些话,直接扯开她,对身后的属下说道:“里里外外都给我查仔细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人敢杀县衙内的捕快,我看她是找死!” 在座的客人全都吓得脸色煞白。 当街杀官家人,这是疯魔了吗? 老板娘也被惊了一跳,不敢再随便乱说话。 “你们这儿楼上有几间房,身份是否核实,快将册子拿来我看。” 她边回答边去拿东西:“八间房,今日刚刚住满,我全都检查过了,绝对没问题,有五位男子,还有……” 姑娘! 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上面还有位来路不明的姑娘呢! “你结巴什么?是不是当真藏人了?” “不不不。我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阵仗,一时有些害怕,多想了一会儿,我真的没有藏人!楼上有五位男子,四位姑娘,官家尽管去搜,我绝不阻拦!” 这动静,把楼上的客人都给招了出来,他们趴在栏杆边,不明所以地查看情况。 “大人,左边第二间和第三间还未开门。” 老板娘心里有谱。 这不就是柳秀才和那两位姑娘住的屋吗? 老天爷,希望他们安分守己些,千万莫要招惹出什么事端。 卷二:西域风云25 探春急得团团转,她从未一个人出过远门,还遇上了这档子事,吓得直流眼泪。 “我想父亲了,呜呜呜呜,我不该随便乱跑的。” 叶尘听见外面已经有了脚步声,急中生智,赶紧脱了衣裳,躺在床上,故意将手臂上的红疹给露了出来,对探春道:“你过来,待会儿不要说话。” “可是……” “没事的,你快过来。” 屋门被打开,老板娘先看见衣衫不整的叶尘,随后低下头,她还真不敢拦这些官家人。 “怎么了这是?”叶尘哑哑出声。 一群大男人也没想到是这副光景,眼神都不知道朝哪里看。 “你姓甚名谁?来这儿干嘛?” “民女沈惠,前来探亲,谁知不习惯,竟起了这一身的红疹,脑袋疼得厉害,这才没有下楼,不知各位大人所谓何事?” 探春唯唯诺诺的,连头都不敢抬,众人只把她当做一个小丫鬟,并未刁难。 生病的姑娘,应该和杀人扯不上关系。 官兵带着人就撤。 屋内传来说话声。 “老大,隔壁这男人,喝多了,浑身酒味,还在睡呢。” “走走走,赶紧下一家。” 探春如释重负,腿一软,立马就跪倒在地。 “沈姐姐,我要回家,呜呜呜呜呜,我要回家。” “那明日你就和柳臻回去吧。” 叶尘穿好衣裳,等楼下彻底没了动静,才坐起来,眼神有些空洞。 “我的个天老爷呀!” 老板娘送完楼下那一堆祖宗之后,立马就着急忙慌地跑上楼,开口道:“柳家小娘子,我这儿可是做生意的地方。我就说柳臻怎会如此舍得给我钱,原来是,哎呀,原来是你身上有病啊。这样,我给你们退一半的钱,就当我倒霉好吧,赶紧搬出去,快快快。” 叶尘自知理亏,她的性子自从来了西域,都不知道被压下去多少了,现在是真的不敢随便反驳别人。 “好。” “醉酒”的柳臻忽然闯了进来,说道:“好什么好,说谁倒霉呢,她这是生病,你可别瞎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我日日同她在一起,你可见我出事了?” “柳公子,我也是要开门做生意的,你们快些走,我这就下楼取钱。” “慢着!谁要你的臭钱,自己留着吧,别到时候又说我们占你便宜。” 柳臻一跺脚,指着叶尘和探春,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啊!收拾东西回家,就这么个破地方,老子还不稀罕待呢。” 探春哭哭啼啼地拿上案桌边的宣纸,含着热泪,委屈巴巴道:“我准备好了。” 老板娘赶紧下楼叫人上来收拾屋子。 一行三人离开了客栈,叶尘方才的衣服上有血渍,临时换了身,单薄些,在这寒冷的深冬,她被冻的脸色发青。 柳臻见她的状态很差,于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没事吧?” “……” 半晌之后,叶尘忽然松了一口气,慢慢道:“是我太自负了,实际上,我根本就没什么用。柳秀才,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瞎说什么呢,人家重兵把守,你救不出人,也很正常。” “柳臻。” 他应道:“怎么了?” “你先带探春回午堂县吧。” “你要干嘛去?” 叶尘的手被冻的通红,寥寥几句之后,就独自拐进了一旁的小巷。 来往的人,很快就将她的身影遮盖住,不知去向。 探春是铁了心要回家,揪住柳臻的衣袖,哭泣道:“柳公子,我们就听沈姐姐的吧,你放心,我一定会让阿爹来寻她的。” 他四处张望,并未拿定主意。 “现在到处都是官家的人,我真的很害怕。” “……” 柳臻动摇了。 “我们先回去吧,柳秀才,我父亲派人来找,肯定能找到沈姐姐的。” 从这里到午堂县,不过就是早上出发,天黑就能到。 探春一脚踩在这片土地,整个人才算是活了过来。 她急忙跳下马车,不小心将手里的宣纸洒落一地,本来要弯腰捡的,但实在抵挡不了回家的欲望,于是也就不管不顾,随它被水渍浸湿。 这时候从对面走来一位黑衣男子,虽然遮住了半张脸,但不难发现他身上笼罩着冰冷的气息。 仿佛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更冰冷的声音响起,语气之中还带有微微的颤抖。 “慢着,写这字的姑娘现在何处?” 探春忙着回家,并不领会。 随后,她和柳臻就被敲晕带走了。 苏醒过来,探春第一反应便是撒泼打滚道:“大胆!你可知我是谁?!识相的话,就赶紧放了我!” 脖子上架过来一把刀,她被吓的咬住嘴唇。 “人在哪儿?” 他们二人被分开看押,柳臻先醒过来,只是还没有撬开他的嘴。 “在,在曾势的地盘。” “说清楚些。” 探春含着眼泪,哭哭啼啼道:“她叫沈惠,本来是在午堂县的,但非要去救什么人,所以……” 就这几句话,慕晚晴便已经明白了。 他二话不说,拿上佩剑就出门。 鸣风追上去,随着慕晚晴骑上马,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之中。 毕竟是在西域,慕晚晴的行踪不能被太多人知道,所以就只有他们主仆两人前来。 “天亮之前就得回去,要不然被人知道您不在军营之中,南诏怕是要乱。” 慕晚晴沉默片刻,答:“好。” “主人只管安心回去,既然知道了沈小姐的所在之处,就算掀开八层土,我也要找到沈小姐,安全给您带到南诏。” “……” 这边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