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寻满脸愧疚,双眼布满血丝,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顾心柠失魂落魄地跌回病床,双眼失神空洞,低声呢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那个壮汉的一掌没能砍在傅池渊身上,因为恰好不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傅言和几个人几乎是落荒而逃,而顾心柠记忆的最后,是傅池渊动作轻柔地扶起了她,在她耳边重复着三个字。 对不起。 而其实顾心柠在看见他因自己给别人跪下的时候,就再也说不出一个怨一个恨了。 那些她不肯相信的话,都在他心甘情愿放下自尊的那一刻无声证明。 一个男人肯为了一个女人给最恨的人下跪,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顾心柠掩面哭泣,声音撕心裂肺,听者悲恸。 霍寻一拳锤在床上:“都是我的错,是我太大意,没有注意到被尾随。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我,少爷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突然,顾心柠感觉到手指上某处冰凉,她放下手看,才发现那枚被她生生掰直的金戒指竟恢复了圈状,正套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 她问:“这是怎么回事?” 闵母愣了愣:“你们被救时,这戒指就戴在你手上了,本来做手术应该拿掉,但是太紧,医生就给它消了毒。” 一个模糊的画面出现在顾心柠脑海里。 似乎是在她意识即将沉落之时,傅池渊搂着她,低声问:“顾心柠,你嫁给我,好不好?” 她回答了什么? 顾心柠不记得了。 但不管她当时回答了什么,此刻她看着眼前的这枚戒指,心中只剩下一个答案。 这十几年的陪伴,这十几年的爱恋,这坎坷曲折才互相认清的两颗心,她还能有什么答案? 十八岁的顾心柠其实在心里默默地许了一个愿望。 ![]() 她说:“我希望,可以嫁给傅池渊,可以陪伴他更多个十五年,甚至是一辈子。从前我不信神明,因为他就是我的神明,但这次,我愿神明佑我。”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第三十六章 长鸣 傅池渊手术之后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医生护士拗不过顾心柠,让她坐着轮椅在病房外看着。 顾心柠两只手都扒着玻璃,也看不清氧气罩下傅池渊的面容。 只看得到他露在被子外面的手瘦得每根骨头都轮廓分明,皮肤白得甚至能看到底下青紫的血管。 傅池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瘦了? 顾心柠泣不成声,因为医生的一再嘱咐,她连哭的太大声都不能。 她一直坐到了窗外天色完全黑暗,才被护士强硬地送回病房。 顾心柠不在的这几个小时里,霍寻同样如热锅上的蚂蚁般难安,而看见她黯然神伤的表情,嘴边那句话就咽了下去。 他沉默着攥紧了手,顾心柠却突然开口问:“为什么他会那么憔悴?” 傅池渊一向自律,饮食上有专门的健康师规划,每日也会锻炼。 按照他之前的身体状态,总不该变成现在这样。 霍寻顿了一下,很明显是不想说。 但顾心柠就那样直直地盯着他,哪怕他偏过头去,仍能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 半晌,到底还是霍寻先一步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自从你离开那天之后,少爷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睡眠也不好,更别说锻炼。” 谁能想到,傅池渊十几年的基础,竟然能在几个月之间被摧毁。 顾心柠的眼睛干涩酸痛,竟还能涌上泪意:“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干什么?”霍寻反问,“你一旦知道,肯定会选择回到少爷身边,可那是因为什么,可怜还是同情?就算是因为你喜欢少爷,这样对你也不公平。” “只有少爷也喜欢你,你们是在互相奔赴,你真正原谅了他,你回到他身边心里才不会有芥蒂。”霍寻说着,抿了抿唇,“没照顾好少爷都是我的错。” 顾心柠的确生气,但霍寻说的每一句都是对的。 如果她知道傅池渊这样对自己,一定会心软回去,可她心里的那道伤疤又怎么办,它不会被治愈,反而会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顾心柠无声呼出一口气,望着天花板出神。 一夜无眠,伤口作痛,两个人各怀心事。 第二天上午,顾心柠正准备再去重症监护室看看傅池渊,毕竟只剩下不到十个小时的时间,如果不能醒过来…… 她猛地摇摇头,暗骂自己。 怎么会醒不过来。 刚要去,两个警察却推门而入。 傅言是越狱,而在背后帮他的人,竟然是闵南溪。 原本闵南溪只是想绑架霍寻,让傅池渊受点苦,没想到在车里意外发现了顾心柠,她往昔的嫉妒和怨恨再次燃烧了她的冷静。 于是她联合傅言,一定要毁掉傅池渊和顾心柠。 她不好过,那么谁也别想好过。 警察来是要做顾心柠和霍寻的笔录,做完后,其中一人看向顾心柠:“犯人闵南溪想要见你一面,当然这完全看你的意愿。” 顾心柠之前也想和闵南溪好好谈一次,但现在傅池渊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她哪里都不想去。 “等我出院,会去一趟的。”顾心柠说。 警察点头,起身就要走。 然而刚拉开门,走廊里的嘈杂的脚步声就传了进来。 两个护士经过病房门口时,嘴里说着:“快快,重症监护室那位不行了!” 重症监护室?! 那是谁? 还能是谁! 顾心柠神色一变,刹那间惨白无色。 她一把抓住身边的警察,语气几近哀求:“拜托,带我去!带我去重症监护室!” 警察将顾心柠很快傅池渊的病房门口。 几个医生护士围着病床,将那人掩的严严实实。 顾心柠推着轮子就要进去,却被护士拦在门外:“小姐,你真的不能进去!” “我就看一眼,你让我看一眼!”顾心柠想要拦开她的手,力气却不敌。 两方僵持不下,而顾心柠的心底越来越不安。 突然间,她的右眼皮狠狠一跳。 而紧接着,病房里传来刺耳的一声长鸣。 第三十七章 枷锁 那声长鸣来自傅池渊的心率检测仪。 而那平稳却令人跌宕起伏的声音代表着什么,谁都不会不知道。 顾心柠的大脑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她怔怔看着病房里,整个人如置深渊,悲伤和痛苦全都哽在了喉咙。 模糊的视线里某个医生摇了摇头,表情颓丧,嘴唇一张一合。 他在说什么? 顾心柠本能地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耳朵上。 “病人傅池渊,死亡时间……”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嘶哑绝望的尖叫声给打断了。 只见顾心柠竟从轮椅上站起,丝毫不顾及身上的伤痛,直接扑到病床边,一把抓住了傅池渊冰冷的手。 她看见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孔,眼泪止不住地落。 “救救他,你们救救他啊!” 一个医生不忍,想要扶起顾心柠:“傅先生已经没有心跳了。” 顾心柠心里猛地一颤,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茫茫然一片虚无。 她的声音惊恐颤栗:“我不信……我不信!” 她一把挥开医生,死死地攥着傅池渊的手,情绪完全失控:“傅池渊!你说要娶我的!是你说要娶我的——!!” …… 三个月后,警局。 清澈的玻璃两侧,是一模一样的两张面孔,看起来就像是谁在照镜子一样。 纵然是警察们也很少见到这种场景,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顾心柠先拿起了电话:“这么久没见,你瘦了很多。” 闵南溪扯了扯嘴角:“你以为里面是什么清闲的地方?你看起来也没好到哪里去啊。” “拜你所赐。”顾心柠的眸底微冷、 闵南溪满不在乎:“我没觉得自己能跑,但是没能杀了你,我真的太狠了。” 她说着,双拳在桌面上重重一砸。 身后的警察警告她。 顾心柠就像是感觉不到闵南溪的怒气一般,眼神甚至变得怜悯:“我们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双胞姐妹,到底是难得的。 “只可惜,从在胎儿里时,你和我就注定不能成为最亲的人。”闵南溪冷笑,“你一直都是失败者,还没出生就要被我夺走一切。” 顾心柠却没有接话,而是说:“你那年把我丢掉之后,我发了高烧,失去了是小时候的记忆,最近倒是恢复了不少。” “我记得那天我很高兴,因为一直不喜欢我的姐姐主动说要带我出去玩,我不敢惹你生气,甚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