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无心之失,朕岂有怪罪之理?”傅泽辰示意常顺扶起皇后。 皇后长出一口气,缓缓起身,“谢皇上。” 叶瑾韵放在膝上的手闻言不禁收紧,心中一沉,她谋算至此,傅泽辰却并无追究皇后的意思吗? 青町的脸色也很难看,几乎要按捺不住站出去为主子说话了,还是向荆一把拉住了她。 傅泽辰居高临下地看着叶瑾韵难掩失落的笑脸,沉声道:“不过……” “既然皇后主理六宫辛苦,心有余而力不足,朕看宜美人倒是心思细腻、规矩持重,甚得朕心。”傅泽辰目光落在叶瑾韵身上,薄唇微勾,“便让宜美人帮着协理六宫事务,皇后也可轻省些。” 皇后才提起的笑容僵在脸上,愕然地看向傅泽辰,“陛下……” 傅泽辰只一抬手,生生止住了皇后的辩驳之词。 叶瑾韵起身行礼,“臣妾领命,定然不负陛下重托。”抬眼看着呆愣的皇后,“全心全意协理皇后娘娘。” 涂夫人一脸惊错之色,嫔妃们都变了脸色,霁以嘉美人面容阴沉。 任谁也没想到陛下竟会许了叶瑾韵后宫权柄,要知道即便是嘉美人,也不过是得了句允许学习宫务罢了。 叶瑾韵无权无势,何以有此殊荣? “陛下三思!”涂夫人急切道:“尊卑有别,宜美人不过是美人位,如何能协理宫务?岂非乱了规矩!” “涂夫人的意思是陛下四品的美人不够分量,是吗?”叶瑾韵出声刺道:“涂夫人嘴上是尊卑,然君臣有别,又可曾将我这个陛下亲封的美人看在眼里?” “臣妇绝无不敬宜美人之意。”涂夫人被堵得一噎。 叶瑾韵好厉害的嘴皮子,不看僧面看佛面,瞧不起她宜美人就是藐视皇上,逼得涂夫人不得不改口。 傅泽辰眸色应声而寒,冷笑一声问道:“四品的美人不够分量,那三品的婕妤位呢?还是二品嫔位?亦或得封了四妃?” “臣妇失言。”涂夫人哑了喉,她是真怕傅泽辰顺势为叶瑾韵抬了位份。 眼瞧着皇后节节败退,一旁装的醉醺醺的涂丞相也不得不拱手上前,“微臣有罪,竟在御前醉倒,这才引出了如此多的风波,此后再不敢饮酒了,还请陛下责罚。” 涂丞相是因为向皇帝敬酒喝醉了,皇帝于情于理没有罚的道理,便可顺势将一切一言盖过。 ![]() 池卿朗也跟着上前一步,“陛下,丞相大人劳苦功高,又才大病一场,醉糊涂了,还请陛下宽恕。” 神色真挚,字语舒缓,好似对先前涂丞相构陷自己的事毫不在意,反而帮着涂丞相求情。 众人称奇,可涂丞相心却提了起来,他知道池卿朗这个后生,看着清风朗月一般,实则满肚子的筹谋算计,说句杀人不见血也不为过。 果不其然,紧接着池卿朗便接话道:“请陛下念在丞相大人辛苦,许丞相大人好好歇上三月半载……” 丞相一党头皮都紧了,马上就是春闱科考,别说让丞相大人赋闲在家三个月,就是半个月,皇榜都定了! 这等在上了朝,选出来的举人们官职都定完了,黄花菜都凉了! 涂丞相赶紧抬手要出声打断,“多谢池大人一番心思,微臣并无大碍,理当为陛下尽心,岂有休息的道理。” “诶……”池卿朗笑容和煦,“丞相大人这话错了!” “您是百官之首、国之重臣,只有养好了身子,才可为朔国、为陛下尽忠尽心,您切不可因小失大了!”池卿朗言笑自若地劝慰着。 池卿环看着兄长这副坑人不眨眼的模样,没忍住与叶瑾韵对视一眼,不禁偷笑,赶紧拿帕子捂着嘴掩饰。 这一老一少两只滑不溜手的狐狸,在殿中你来我往,交锋数个来回。 最后还是涂丞相落了下风,傅泽辰一锤定音,“罢了,涂丞相年纪大了,朕特许你好好休养半个月,不必操劳政务了。” 涂丞相气的够呛,还要捏着鼻子认下,“微臣叩谢圣上隆恩!” 待涂丞相起身,看着池卿朗坦然的笑容,憋不住火气,哼道:“也要多谢池大人的‘好心’。” “不敢。”池卿朗和悦道:“这是晚辈的分内之事。” “池大人可真是年少有为啊!”涂丞相到底是老狐狸,很快反咬过来,“就连池才人给兄长送礼物都要比着宜美人的手艺,可见池大人虽然颇有作为,但到底年少轻狂了些,太过重‘情意’。” “只盼池大人能收的住本分,莫要越了雷池,做了不可挽回之事。” 第183章 :偏私袒护 涂丞相摆明了是当面在傅泽辰这里给池卿朗上眼药,挑拨君臣二人的关系。 陛下的宠妾曾是池卿朗的未婚妻,这是无论如何也更改不了的事实,更因为池卿朗切切实实曾与宜美人有一段情,人尽皆知。 帝王枕榻岂容他人安睡? 涂丞相相信,即便现在池卿朗和傅泽辰君臣相宜,只要这膈应的种子埋下去,早晚有发芽的一天。 届时,无论是宜美人还是池卿朗都会受牵扯,他等着这一天。 涂丞相一番夹枪带棒的话说出来,众人连头都不消抬,便能感受到高堂之上天子夹着冰渣的眼神。 傅泽辰薄唇微抿,饶是知道涂丞相这老东西安的什么心思,还是腾的起了暗火。 不为别的,这么个香囊他说了多少次了,又是哄又是逼的,最后还是差点叫叶瑾韵送到了池卿朗手里。 若非皇后存了歪心思,叶瑾韵心眼子也多,这才换了个宫女做的……否则,他真是要气炸了不可。 更恼人的是此刻涂丞相还要阴阳怪气地挑明了说给自己听,他顾忌着叶瑾韵的体面,还得压着心绪,故作大度。 若是此刻他出言训斥,没准到了那小女子的闺房里,自己还得挨一顿阴阳怪气的训话。 即便他不想承认,可叶瑾韵那犟脾气,他还真是有点怵。 想到此处,傅泽辰缓缓吐出一口气,用低沉平和的语调掩饰内心的波澜,“丞相多虑了。” 至于皇帝心里是否在意,恐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丞相大人未免太过小题大做了,不过是池才人与我亲厚,又同为宫中姐妹,我便将自己做的荷包赠予她。”叶瑾韵面不改色反驳,“池才人真心喜欢此物,才想着送兄长一个,如此兄妹情深,到了丞相大人耳朵里反倒变了味了。” “池才人与池大人是亲兄妹,便如并蒂之莲,同气连枝,有何不妥?” 叶瑾韵昂昂自若的脸微微抬起,明里暗里讽刺涂丞相自己心思龌龊才惹出这些事端。 涂丞相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小小美人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数落,一张脸黑如锅底。 即将发作之时,傅泽辰出声了,“宜美人规矩持重、端方贤淑,池爱卿亦是大雅君子,只有君臣之别,反倒是丞相今日身体渐虚,或许是多思的缘故。” “丞相是朕的股肱之臣,可千万要保重身体。”明明是偏私的话,被傅泽辰说的一本正经。 逼得涂丞相咬着后槽牙认了,“微臣多谢陛下关怀。” 傅泽辰手一挥,“既然是庆贺宫中喜事,众爱卿无需顾忌,务必尽兴才好。” 常顺抬手击掌三下,乐坊的优伶鱼贯而入,鼓乐声再起,方才的惊涛骇浪顷刻间消退,大殿内又恢复了酣歌醉舞的热闹景象。 至于尚且还跪在殿上的莫采女和许御女,也得以手脚绵软地坐回席上,然而,等待她们的只怕还没完。 皇后受此重创,少不得要怪罪她们办事不力;叶瑾韵又得了协理六宫的权利,日后少不得要给她们脸色瞧。这日子,还有的熬呢。 一场轩然大波就此平复,叶瑾韵赢得满面春风,今夜之后,所有人都要重新审视这个从前不起眼的宜美人。 如今她可不仅仅是一个机缘巧合上位的小小嫔妾了。 今日傅泽辰的态度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陛下有多眷顾宜美人,皇帝的宠爱是她最大依仗。 可以让她以小门小户的出身与嘉美人平起平坐,亦可以助她仅美人的身份染指宫务,到了来日,若能得了皇子,更是母凭子贵,前程无量。 更何况,今日皇后连带着涂丞相都在她手里铩羽而归,足见其心机城府,不容小觑。 一场宴会下来,平常少有交集的采女们都上赶着来与叶瑾韵搭话,把她从头到脚夸了个遍。 叶瑾韵也是一碗水端平,“诸位妹妹个个都是出挑的,偏将我夸做了天上的嫦娥一般,只叫我都要愧红了脸。” “宜美人天姿国色,有闭月羞花之容,即便是月宫的嫦娥仙子见了都要矮三分,岂是嫔妾等能比的?” …… 明明是庆贺的宴会,坐在金碧辉煌的麟德殿,欢声笑语不断,可实际上众人都是如同嚼蜡,这样的宴会,十回有八回要出事,从嫔妃到臣子,个个都提着一口气。 到了亥时,总算是要散场了,傅泽辰率先离席,众人也各自散了。 下了船,叶瑾韵同池卿环并肩走着,二人都未乘辇,身后跟着宫女们,沿着看不到尽头的宫道往寝宫里走。 此时明月当空,清冷的月光照亮了青石板路,更显的冰的沁人。 到了岔路上,一直垂首沉默的池卿环低声开口,“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