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终于崩溃,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她灵魂湮灭在液体猩红的浴缸里。 一个名门之秀,却在一段不健康的婚姻中香消玉殒。 说到最后,他的话语还是哽咽。 我想安慰他,却不知如何开口。 耳边少年轻蔑自嘲一笑,「不过也是,他何止逼死了我妈。我在意的,我喜欢的,我追求的,他都要自诩正义的亲手给我打碎。」 原来,清冷如松的少年也会有这样脆弱的时候。 我们互相诉说年少心里的惆怅与痛苦。 我终于鼓足了勇气想说季舒的事情,我想问问他如果被季舒欺负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要一直忍受吗? 可有些话注定是要永远被缄默在唇齿间。 因为他向我说起了季舒。 在他失去妈妈最脆弱的时候,是季舒站在他身边说:「别哭了,我把妈妈分给你。」 「季舒真好。」 季舒,大概也是他的救赎。 就像此时此刻,他的出现于我一般。 他一定不会相信我的话。 所以我顺着少年的话语,于黑暗里低着头说道:「是啊,季舒姐姐她——就是很好。」 6 我热爱舞蹈,却因为家庭条件没能接触过系统的学习,江序庭就帮我找了最好的舞蹈老师。 他与新老师总会鼓励我:「初宜,你真的很有天赋。」 跟不上快节奏的教学,一道困难的题目江序庭可以不厌其烦的为我讲述三四遍。 我总是脑子笨,实在教不会了,他也是哑然失笑似的:「初宜这么笨,你吃的白米饭究竟有没有转化成碳水。」 别人笑我土包子,他发了好大的脾气。 当晚,各式各样的潮流衣服便塞满了房间里的整个衣柜。 「我们初宜就要做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公主,江家人哪里轮到别人来指指点点。」 那时候江序庭真的对我很好很好。 好到花园里,我站在琴房的落地窗前,看到二人并肩而坐的身影,竟然会心底泛起酸涩。 季舒侧着脸不知道同江序庭说着什么。 他微微弯着上半身凑过去,阳光在他眉眼处跳跃。 少年侧耳,聆听地很认真。 我缓缓摸着心脏。 书上说得不对。 哪有甜蜜啊—— 原来少女情动,竟然是酸涩。 7 我高三这年,江序庭上了大学。 阿贝被送走他也没有妥协,他到底没有出国,就读了国内的顶尖学府。 而季舒同他做了一样的选择。 我们有足足半年没见。 终于在临近过年的寒假,江序庭回来了。 不过是短短半年,却把少年的轮廓雕刻的更加成熟。 他声音也带了一丝低沉醇厚。 我从楼上飞奔着下来,径直奔向他。 却在冲出别墅楼的那一刻,生生顿住了步子。 他身后的季舒,正一脸阴沉,眸光凛冽的看向我。 我身子突然有些僵硬,有些不知所措。 倒是江序庭上前,微凉的食指微屈,不轻不重地敲落在我额前。 「半年不见,不认得了?」 「初宜好没良心。」 我练习了无数次重逢的话都被我尽数吞了回去。 千言万语,我只能怀揣着一腔酸涩,「江序庭,欢迎回家。」 …… 除夕夜,阖家欢乐日子。 热气腾腾的水饺上桌,电视上传来春晚小品的欢笑声。 室外烟花爆竹齐放,时常有五颜六色却转瞬即逝的光映照进来。 然而偌大的餐桌前,气氛却有些僵持。 江爷爷饭也没吃扔下筷子进屋前,只是气冲冲地丢下一句话:「父子俩大过年的也不让我安生是不是?」 而江父坐在我们对面,脸色阴沉至极,「江序庭,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忤逆我的决定。」 我与江父的交流并不多。 他不常回家。 过去的寥寥几面都让我觉得他是一个不苟言笑,极具威压的一个人。 而此刻,威压更甚。 这样僵滞的气氛下,我连饭都吃得很小心翼翼。 却也不敢贸然离席。 倒是江序庭,自我身旁猝然起身。 他拉着我的手,看都没看江父一眼,「初宜,我带你去看烟花。」 别墅楼的门被他摔得很响。 盖过了爆竹声。 8 他将院中摆放的烟花齐齐点燃。 烟花灿烂绽放的那一瞬,半空亮如白昼。 江序庭站在烟雾处与星火坠落时对我低语:「我们初宜今年就要过十八岁生日了」 他对我的新年祝福是:「初宜,新的一年,要做一个自由的大人。」 自由。 这两个字仿佛贯穿他所有的思想观念。 那时我并不懂笼罩在他身边的无形牢笼究竟是什么,只是懵懵懂懂的在想: 可我要祝他什么呢? 虚假的话语在我们的关系里没有任何意义,真心实意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讲起。 我歪着头冥思苦想,身后却传来物品落地的摔裂声。 我与江序庭齐齐望去,江父将一架漂亮且昂贵的滑雪板摔得四处裂开。 「江序庭,我说不许你滑雪,就不许你滑。」 「滑雪对你的学业和事业没有任何帮助。」 对比他的震怒,江序庭却倏然一笑:「爸爸,其实滑雪板可以有很多。」 江父语气严肃骇人,下了最后通牒:「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江序庭却浑然没有被吓到,他态度无所谓极了。 「怎么,你还有什么筹码吗?」 「你逼死了我的母亲,砸坏了我的摩托车,送走了我的阿贝,你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 而后他又看向我,那副眼神比我第一次见他时还要陌生,「哦对,还有她。」 「我在意的上心的你都要逼走来掌控我,那她呢?你怎么不逼走她?」 「我每天把她照顾的那么好,你怎么不逼走她?」 他扯着我的胳膊将我带到江父前。 被捏在他掌心下的疼痛感让我觉得—— 江序庭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我。 他只是为了激怒他的爸爸。 好似为了证实我心中的猜想,江序庭冷笑着:「因为她是爷爷带到我身边的,你没本事送走是不是?」γȥ 「是不是因为我的阿贝在你眼里只是一条狗,没有靠山,所以我养了六年,你说送走就送走是不是?」 我的心墙好似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原来阿贝,是他养的一只宠物狗。 他拿我激怒江父,为了替他的阿贝讨回公道。 9 那是我第一次觉得江序庭好陌生。 我有好多话想问他。 他真的在乎我吗? 他把我当家人,还是我继他的爱犬之后又一个解闷儿的宠物呢? 更或者—— 最起码在那一晚,他把我当作反抗父亲控制的工具。 但人对于痛苦的记忆总是会下意识模糊。 我都有些忘记我与江序庭的关系怎么缓和了。 我只知道我十八岁生日宴那天,江爷爷决定大办特办,请柬传遍了整个商业圈。 江 |